□沈建
我似乎很不孝,买衣服时买了一条红裙子,这三年的父孝在身,又怎能穿红戴绿呢。父亲生前是很在意这方面的。他的教育方针一直是:棍棒出孝子,娇养无义郎。
在我们家,待人接物、言谈举止及日常生活都恪守着他定的一套礼仪规范,不能越雷池一步。
单是饭桌上的要求,就足以让人涕零。
摆好饭菜后,要“长不食幼不动”。不守规矩,一定会被罚站。饭前饿着肚子满村子去找串门的爷爷是我们经常做的功课。
当时的报刋、电台都在鼓吹什么神童,某某神童几岁会背多少首古诗,某某神童会背圆周率后多少位小数……父亲要求我们也要会。
每年暑假里,父亲要求我们每天要背会两首唐诗,背不会就打我们的手。我的记忆力不好,很少通过父亲的“验收”。
父亲从不溺爱我和弟弟。
每周寄宿需带的粮食别人都是父亲送去,而我们只能自己用个小口袋一次背10斤,够一周食用。全村只有两辆自行车,父亲有,可他从来不会帮我们带粮。
有一次我在学校生病,高烧不退,躺在寝室里起不来。父亲突然来找,我有点儿受宠若惊,一直奇怪他是怎么知道我病了。
他独特的家教,也造成了我们对他的疏远。不论他如何捏着鼻子逗我们唱《拷红》,也不管他如何记着每周日在我们从寄宿学校回家时买回大包小包的肉食,我们始终不能从心底亲近他。
随着年岁的增长,我渐渐理解了父亲。他望子成龙的做法有点儿武断,看似苛刻,实则磨练了我们的心性,造就了我们不等不靠不畏艰苦积极上进的个性,有那些古诗的铺垫,也使我的生活一直有诗的情怀,并且受益终生,但对他的爱中我心里多的还是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