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因为爱

□王树恒

“都是因为街灯不愿休息，所以整晚我才会没睡意，玻璃因为思念的热气……”这是《都是因为爱》这首歌的歌词。父亲爱我，也正如这首歌词所描绘的。

小时候我得了脑炎。父亲听很多人说，脑炎好了会有后遗症。父亲怕我留下后遗症。为了给我治病，父亲天天喝红薯茶，为的是把钱都省下来给我买药。当时的医疗条件较差，他几乎走遍了信阳、正阳所有的医院，为我买治脑炎的药物。住院月余后，当医生肯定我的病已经彻底治好、没有后遗症时，父亲一下子就把我扛在肩上，笑着转了十几个圈，转得我直晕。

父亲也十分严厉。记得有一次我和同桌打架，老师告诉了父亲，父亲就让我站在太阳下，一站就是两个小时，任母亲咋说也没用。也许是这次的教训太深刻，以后我再也不敢和同学打架了。

我记不清究竟是从哪天开始我不再顺从父亲了，而且还时常反驳他。为此父亲没少生气。1990年秋天，是我上班的第一年。父亲教我如何工作，怎样为人处事。“不用你教我。”我顶撞了父亲。父亲终于忍无可忍了，拿起竹竿打了我一下。我怄气回到了自己的小窝。妻子开始数落我，说咱爹恁大岁数了，你跟他争啥？去给爹赔个不是吧！她正说着父亲来了，一进门就满脸的笑容，只是有些尴尬的样子。

那次我很后悔，惹父亲生气我也心疼，但没想到父亲会来道歉。父亲走后，我泪花点点。不是因为父亲那花白的头发、苍老的面容，而是因为父亲的“自我检讨”。

从那以后，父亲显然不再和我争论什么，总是找些我们都感兴趣的话题，比如工作有不顺心的地方吗？工作干得咋样啦，但我依然不愿意听。于是，父亲有时多说几句，有时欲言又止，有时干脆沉默不语。而我呢，终于感觉解放了，进而就越发地在父亲面前激情昂扬起来，这使我很陶醉也很得意。

我上班的地方离家有几公里路，每天回来都很晚。父亲总会给我准备些吃的，说是让我先垫垫底儿。有时吃得可口，父亲就满面欢喜。有时不太合口味，父亲就会坐卧不安。

有一次父亲不在家，我跟母亲说，父亲这两年脾气好多了。母亲只说了一句话，就是这句话把我说醒了。母亲说：“你爹是怕你呀！”

那一夜，我忍不住泪流满面。我想起父亲为我付出的心血……像父亲这样的硬汉子，会怕我这个儿子。我突然明白了，这都是因为爱啊——这爱是深沉博大的，这爱就是父亲那一颗跳动的心，是父亲一生的希望和寄托啊！

也就是在那一夜，我彻底理解了父亲，也真切地感到年已六旬的父亲是真的老了。因为，只有真正上了年纪的人，才会对儿女产生几分惧怕的心理，而这种心理又来自于对儿女深沉无私的爱和晚霞般缠绵多情的依恋。

如今，我至亲至爱的父亲离我远去了。山川载不动太多的悲哀，岁月经不起太长的等待。指缝中流走多少时光，秋雨中淋湿多少记忆，尘埃中淹没多少欢乐，微风中飘逝多少往事，惟有父爱无边无际，惟有父爱天长地久、地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