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新更
每到麦收季节,庄稼人都按捺不住喜悦,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收获。几个月来,他们像侍弄自己的孩子一样无微不至地精心照料,耕地、播种、施肥、浇水、除草,从心里勾勒出麦子发芽、抽穗、灌浆、成熟后粒粒饱满的形象,也就是从种子埋进土里那一刻起,丰收的希望和美好的愿景就和麦子一同成长了。
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早早地准备好几把镰刀,用手指试试刀刃是否锋利,感觉可以了,才将镰刀整齐地挂在墙上。本已膘肥体壮的骡子,更是得到厚爱,父亲常常给它加餐,每次给它喂水、添料、梳鬃,它都得意地打着响鼻。麦收工具木锨、杈子、架子车、石磙……一应俱全,它们就像全副武装的士兵那样,单等那一声号令即冲向战场。父亲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对它们检阅一遍,嘴角挂着笑意,满意地“嗯嗯”着,胡乱地扒拉几口饭,腰里别把镰刀嘴里哼着小曲就到地里转悠。哪块地里的麦子先熟,哪块后熟,他心里有数。母亲劝他天热,别每天去转悠,他不听,还佯装嗔怪地说:“麦熟一晌午,不然熟过头了 ,镰刀一碰就会落穗,该让人多心疼啊!”
如果头一天晚上,镰刀、绳子、杈子都装上了架子车,不用说,第二天就该开镰了。天还不亮,母亲就做好了早饭,给每人煮一枚鸡蛋或者鸭蛋,我们兄弟姊妹几个,很不情愿地起床,迷迷糊糊地跟着父母亲出发了。
骄阳似火,汗如雨下。拄拐杖的老人、哺乳的妇女、光屁股的小孩子,都到地里了,干自己力所能及的活。男女老少齐上阵,家家户户无闲人,人欢马叫,趁天赶时抢收麦子的场面,怎不让人热血沸腾?
人困马乏,月挂中天,但是,庄稼人不敢有丝毫懈怠,在月光下,喝着凉水,吆喝着牲口,轮换着打麦、扬场、垛垛,因为怕下雨会将麦子淋湿,发霉的麦子卖不上好价钱,只好连轴转,精疲力竭的人们随便那么一坐,就会呼呼大睡。这样持续个把月时间,人黑了、瘦了,腰酸了,腿疼了,手上打满血泡了,但看到饱含汗水和辛苦的金灿灿的麦粒装进袋子,心里便升腾起满足的幸福。
现在不同了,机械化让庄稼人从繁重的体力活中解脱出来了,种地不仅不交“皇粮”,庄稼人的腰包鼓起来了,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了,庄稼人的小康梦逐渐丰满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