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永亮(驿城区)
一辆半旧的自行车,后座上绑着一个大箱子,上面盖着四方形的小棉被。先是车铃声,紧接着,“卖冰棍儿——”的叫喊声穿过夏日的热风,在小村庄里回荡开来……
童年的记忆里,这样的叫卖声最让人心动。每每听到,我便先用渴盼的眼神看看母亲,然后转身搜寻叫卖声传来的方向。母亲不忍看到我那渴盼的眼神,便微笑着递给我一毛或两毛钱。我把钱紧紧地攥在右手心中,飞似的跑出门外,左胳膊兴奋地在风中来回摇摆着。
看到有人来买冰棍儿,叫卖人把自行车停好,小心翼翼地掀开小被子。孩子们笑嘻嘻地围着装有冰棍儿的箱子,纷纷举起小手。我迫不及待地把钱递出去,再接过冰棍儿,轻轻揭开薄薄的纸,那乳白色的冰便显露出来。舔一下,仿佛有无限甜意顺着舌尖流淌到心海。冰棍儿的甜味单纯而直白,我往往先痛痛快快地咬上几口,不过等到快吃完时,又不得不放慢节奏,好让嘴里的冰块慢慢融化成水,任那甜蜜的滋味在喉咙间肆意地流动着。
吃到最后,就连包装纸和小木棍也会被认真地舔上几下,虽不及冰棍儿美味,但余味绵长。于是,我想:长大了要是能当制作冰棍儿的工人该有多好,要是不行,骑着自行车卖冰棍儿也不错啊!想吃就吃,吃饱了再去卖!
那时的冰棍儿很便宜,上午买的话一毛钱一个,傍晚时往往一毛钱能买两三个,因为卖不掉就会融化。即使家长不给钱,孩子们也会想到“用鸡蛋兑换”的办法。有一次,我偷偷在兜里揣了一个鸡蛋,期待放学途中遇见卖冰棍儿的人。在课间玩耍时,我突然感觉腿上又湿又黏的,这才知道鸡蛋烂了。回到家里,我怯怯地向母亲坦白了从鸡窝里偷拿鸡蛋的事情。母亲并没有责怪我,只是默默地为我洗了裤子。第二天,我放学回家,她买了好几个冰棍儿放在碗里,温和地说:“以后想吃啥,你就吭声,我给你买!你千万不能……”母亲欲言又止,我却内疚无比,于是决定从那时起,不再背着父母拿家里的任何东西。就这样想着想着,冰棍儿化成了水,我端给母亲,母亲喝了两小口之后又递给我,我们慢慢地享用着甜甜的冰水。那一刻,我品尝到了世间最好喝的饮料!
许多年后,我和儿子坐在清凉的冷饮店里,一边品着名为“碧玉红妆”的冷饮,一边向他讲述着往事。他无法理解我为何对一种叫“冰棍儿”的东西情有独钟。如今的饮品口味繁多、时尚花哨,足以让孩子的舌尖变得刁钻或者麻木。而我却一直怀念那个年代,在那闷热的夏日里,冰棍儿以它纯真质朴的味道让我的心情变得清爽无比,也让我对甜蜜生活有了无限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