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
缩小
默认父亲为我做风筝
□牛林
几天前到城郊，看见几个孩子兴高采烈地在放风筝，那长长的风筝线一下子把我的思绪拽回到童年，父亲为我做风筝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那年我7岁，尚处于“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龄，满脑子想的都是玩耍。春暖花开时节，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放飞一只又一只五彩缤纷、形态各异的风筝，我便摇着父亲的胳膊，缠着父亲买风筝。
一旁的母亲见此情景，叹了口气，眼睛也渐渐红了。我哪里知道，身为“贫民”成分的家真的一贫如洗，吃了上顿愁下顿，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尽管当时普通的风筝也不过卖一角钱，但在父母眼里那也是“大数据”。
父亲抚摸着我刺猬般的脑袋说，中、中，我一定让你放上风筝，先去睡吧。母亲惊愕地望着父亲，父亲微微一笑说，孩子的要求哪能不满足？
想到明天就有风筝放，我冰凉的脸兴奋得像炉膛里的火，顿时热腾腾的。我听话地爬上床，很快就进入梦乡。
我梦见父亲给我买了一个像白天鹅般的大风筝在天上飞舞，我邻家的几个小伙伴眼睛都看直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还没等我张口，父亲便笑眯眯地对我说，看，这是父亲给你做的风筝。说着，他从床边拿出了一只风筝。我一看，这哪里是我梦中的“白天鹅”呀，简直就是一只灰不溜秋的“丑小鸭”。它比芭蕉扇大不了多少、用细竹条扎就，上面糊一层旧报纸。
我噘着嘴，觉得父亲欺骗了我似的。母亲把我揽在怀中说，孩子，咱家穷，买不起风筝，你父亲为你做这只风筝熬了大半夜呀，看，他的手都被竹篾扎得出了血……
父亲打断了母亲的话，孩子，你母亲也为你能放上风筝捻线捻到月偏西呢。再说，放风筝不就是为了风筝能飞上天吗，今天我带你去放风筝，和那些漂亮风筝比比，看看谁的风筝飞得最高，好不好？
听说父亲还要挤出时间和我一起放风筝，我为风筝“丑陋”的不快一扫而空。
早饭后，我们父子来到离家不远的田野。呀，已经有三四只风筝在天上飞舞了。
看到我们手中简易的自制风筝，两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孩子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父亲一边放线，一边喝令我，还不快拿着风筝朝前跑！
我随着父亲的风筝线向前奔去，只听父亲一声吆喝，把风筝举高些、放平稳，开始放飞！
我手一松，呀，风筝飞起来啦！父亲不断地延长风筝线，一直到线放完为止。看到我们这只很不起眼的“报纸风筝”的放飞高度远远超过了前面放飞的所有风筝，好像“空中霸主”在俯瞰群雄一样，刚才还噘嘴的那两个孩子瞅着我们的风筝直点头。父亲把风筝线交到我手中，意味深长地对我说，记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靠天靠地永远都不如靠自己……父亲的这句话足足影响了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