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夜无月

□朱新更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得知要去京城，我又一次读了《荷塘月色》这篇文章。其实，我明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当下的冬季，气温已达零度以下，不会有“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更不会有“袅娜地开着，有羞涩地打着朵儿”。但是，终究，那荷花开在我心里久矣，那月色已经融入我的血液里，那如梦似幻的仙境在我灵魂里缠绵，我一定要怀着朝圣的心态去体味、感悟月色下的荷塘、荷塘里的月色！

夜幕四合，京城阴霾不开，没有风，但阴冷，我裹紧衣服，把自己交给“荷塘月色”。一个人虔诚地在荷塘边流连，我期望老天霾开雾散，没有皎洁的月也就罢了，天幕上能奢侈地点缀几颗星星也不枉我此行，不然，那就来一丝风吧，送来缕缕清香，让我和作者一起“背着手踱着。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里”。

果然，“树缝里也漏着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采的，是瞌睡人的眼”。我觉得这很好，周遭的景物似乎蒙上了一层纱，朦朦胧胧的，可以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只可惜，斯夜无月，我捡拾不到“打着朵儿”的一粒粒明珠、碧天里的星星。无福消受这荷塘月色，我心不甘，于次日上午再次来这里拜谒。天空依然阴沉，游人依然不多，偶遇三三两两的，也只是匆匆拍照离去，似乎不曾停下脚步。我在这里徘徊，塘内没有田田的叶子，没有“刚出浴的美人。塘边的杨柳，无精打采的垂着一如女人秀发的枝条，满地的落叶让人想起“无边落木萧萧下”的凋零落寞。这一片肃杀的景象，在我荒芜贫瘠的脑海里生出大片的遗憾。

这不能怪别人，也不怪大自然的四季更替，怪只怪我不该在不该来的时候来了，但，我还是坚信，那轮明月下肩并肩密密地挨着的叶子底下脉脉的流水，会一直在我心头流淌，其实，这已够了。记得郁达夫先生说过：秋天，这北国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话，我愿把寿命的三分之二舍去，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我想，时光若能倒流的话，我也定是愿意舍去生命，追寻心灵的家园、精神的皈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