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黄时节

□王继伟（汝南县）

含笑挂了母亲的电话，将手里的豆浆喝完，站起身朝一边的小巷走去。她知道，那些便宜的房子信息，一般都集中在这种小巷的中介所里。条件是差点儿，但市里的房子贵得无法无天，像她这样外出打工的，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满足了。

“麦梢黄，女瞧娘。”这是农村的一个风俗。过去，每到田里麦穗泛黄的时节，闺女们就会拖家带口带着丰盛的礼品回娘家住几天。每到这时，母亲便带上含笑和弟弟到姥姥家，姥爷就捧出麦黄杏让他们姐弟俩吃个够。这已是儿时难忘的记忆。

在车辆穿梭的城市，含笑是个不折不扣的乡下妹。走在宽敞的大街上，望着视野中陌生的一切，没有欣赏的心情，更多的是惆怅。她急需一份工作。17岁的她，懂得最多的就是坚强，剩下的便一无所知。

请了两天假，终于赶在端午节前回了趟老家。几十公里的土路不好走，怕母亲担心，她没有提前告知，可当她站在家对面的山上抬头看时，母亲的呼唤声从远方传来……

母亲站在对面等含笑。她说她有感知，知道女儿要回来了，她已经等候几天。

走过脏兮兮的小巷，是一片破旧的居民区，七弯八拐地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一家中介所。楼道外挂着一个破烂的木牌，木牌上用粉笔写着“出租、求租”的字样。

远方的家乡，远方的母亲，远方只剩下一片金黄色的记忆。

几番风摇雨洗，麦子便扬花了，又经几日暴晒，先前绿毡一般的田地，就显出些杏黄色了。

眼前，闪过的收割机，在条块相间分明的麦畦里素描，时而弓腰弯背的身影，在重复儿时的原始故事。

含笑回忆曾经走过的路，感受着生命的艰辛。那沉淀的金黄色，能点染多少来年墨绿的希冀？

手一颤，挂在床对面墙上的圆镜掉落地面，碎裂的镜片里映出她不太自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