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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 康湘民
豫州有粮，八方辐辏之地，郡州府治
红墙灰瓦，历史顺流而下
古分九州，豫为天下之中
面前这个土堆，就是世界的中心了
作为天中人，我曾因此感到骄傲。当我冥想
它就矗立在那里。带有淮河水味的方言
让人耳熟
在天中，落在树上的雨是唐诗
掉在土里的草籽是宋词
河岸边正在发芽的涛声，读出声来
就是《郑风》《陈风》
宿鸭湖的野鸭每天都从万顷水面叼来黎明
出城二十里，经南海禅寺向南
梁祝故里的雨声比音乐更凄婉
我曾遍览五岳，那么多大山
千年万年孤独地生长，占据一方，成为王
成为一处地域的代名词
而它们的名字经后人喂养，并没有达到
一个准确的海拔
一座山，被寄寓那么多传说和厚望
更遥远的年代，天中山的北方
那些在殷墟拾拣甲骨碎片的人
早已忘了来路
大乐山
那么多人读它
却从未有人见过它肚子里
一块真正的石头
我曾于假日数次沿它北面的脊梁
攀上它的头颅。我爬山时
沿它好看的曲线上升，就仿佛
陷落于一座山游动的快感
放眼望去，苍穹如时光漫长无际
一小块石头，让人感到
岁月的坚硬在一点点流失
一小块石头的内核不曾改变
我还能感到，苍天加于乐山之上的
所有苦难都已化成了齑粉，并且
它一直有高于云天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