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太广
小时候,老家门前有十几棵桃树,到了夏天,树上的桃子开始由青变白、由白泛红时,我就爬到树上摘桃子吃。有一天,我刚爬到一棵五月鲜桃树上,突然发现一只大马蜂在我头顶上下翻飞,虎视眈眈地瞅着我。我的第一反应是树上有蜂窝。果不其然,抬起头来仔细一看,树上方的枝下挂着一个拳头大的马蜂窝,周围有不少金黄色的马蜂在不停地飞舞。
按说看见了马蜂窝的人应该退避三舍,而我却生性好奇,毫不畏惧,当即就下定了必除马蜂窝的决心,我回到屋里戴上草帽,拿根竹竿,试了试高度,正好戳着。接着是站定,深呼吸,仰头举竿,瞄准猛戳,不堪一击的马蜂窝“嗵”的一声落在了地上,窝没有了,马蜂顿时乱作一团,漫天飞舞。
我看到马蜂的窘样,心里乐滋滋的。不承想,一只马蜂已趴到我的嘴唇上,我本能地用手拍打,可惜晚了,顿时像针扎一样,我边哭边往屋里跑。
马蜂的毒液真厉害,不一会儿我的嘴唇肿得翻起来,活像一个猪拱嘴,不光火辣辣地疼,还生硬麻木。母亲一边嘟噜我,一边心疼地帮我拔马蜂蛰后留下来的“锥子”(也叫毒子)。西边的邻居大蔡婶知道后,用她的奶汁挤上去消炎。东院的七老婆从家里拿来雄黄给我擦,母亲又用食用碱反复抹,虽然有点肿疼,但没有发炎,到了第三天才算好透。
我自从被马蜂蛰了之后,就像跟马蜂结了仇似的,不仅不害怕马蜂,反而形成了一种“怪癖”。我整天像着了魔似的,无论到哪里都注意观察有无马蜂窝,只要发现,便有了精神,来了激情。不过自己也在不断地总结经验教训,制定周密细致的“作战”计划。
如果我发现房檐下、窗户顶上、猪圈里、鸡窝旁有马蜂窝,就等到下雨天解决。因为,马蜂的翅膀一旦被雨水打湿就飞不起来了,也不会蜇到人。我就用烧开的热水往蜂窝上泼,马蜂受烫,四散飞去,没有飞走的当即会被烫死。
如果发现树上、竹竿园里有马蜂窝,我就会喊几个小伙伴戴上草帽、披上床单、穿着长褂长裤,拿着火柴,扛着长竹竿,上面绑好浸了煤油的破棉花套子。到了马蜂窝下面,开始点火、上举,一股熊熊烈火对准马蜂窝的正下方猛烧,受到热烤的马蜂惊慌失措,乱糟糟地飞舞起来。很快,一个个马蜂在滚滚浓烟下乱扑,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像雨点一样纷纷坠落下来,马蜂窝也顿时烧成灰烬。
我不仅用热水泼、用火烧、用竹竿戳,还用砖头、坷垃砸,用弹弓打、用水枪喷,打得马蜂无处躲藏。不过,我每次拿工具准备出去时,多会受到母亲的阻拦。母亲总是劝我:“马蜂也是益虫,它专吃鳞翅目(食叶片、蛀枝干)这样的害虫,你只要不惹它,它就不会蜇你,它要是蜇了你,自己也活不成。”
后来,我长大了,越品母亲说的这些话,越觉得有道理。是啊,只要人们不去招惹马蜂,它就会与人类和谐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