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问雨

□陈宏宾

牧童的短笛，吹落杏花雨，飘飘洒洒。

清明，谁能陪我听雨？问一声，断魂人，牵手柳绿，焚纸燃泪。

泥土动情，折柳成韵。滴落一首断魂曲。

一纸素情，一眼天堂。

返不回去的雨点，无法捎到的思念，流淌。流淌在心里，流进脚下的泥土里。

天堂无路，升腾的纸烟随风飘散。

我的伤感高过三月，我的目光被埋进坟茔。

祭奠的礼桌上，重要的不是一杯酒，不是三炷香，不是一摞纸，是一颗怦怦跳动的心。

四月的风景是长跪。

四月的雨会痛哭，哭醒一截沉睡的柳。

四月的脚步沉重，踩倒一棵荒草。

一片叶比我虔诚，俯身叩拜，长跪不起，伴着泥土下躺着的先人。

任由雨水抽打干瘪的身躯。

清明问雨，你要去哪里？天堂不好吗，你非要下地狱。

归宿、陪伴、滋润……

生怕渴了一群游荡的孤魂，生怕冷落了一束苍老的目光。

皱纹在雨水里舒展，像一枚草叶，挺起胸膛。

坟头的草芽，高过先人的头颅，等待我去膜拜。

点不着一张黄纸。

手里的香只因太伤感，碎成一个心字，滑落泥土。亲吻、拥抱、相聚。

弯下腰捧不起一粒泥土，低下的头望眼欲穿，口袋里除了淋湿的打火机，还有一把湿淋淋的词语，等待，等待我去放飞。

思亲，伤痛，孤独，禁锢……

清明啦，下雨啦。

远走的，沉睡的，寂寞的，回来吧！坟前有酒，刚采摘的果实，新鲜艳丽。

别错过了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