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彼此的目光里

□李杨

前些日子，在大学里经历人生的必修课——军训。每天的生活紧张无比，又因自己水土不服一直生病，每每给家里打电话，听到父母那亲切而又遥远的声音，泪水便簌簌落下。

一日清晨，父亲突然打来电话，说他就在学校门口。那一刻，我欣喜得难以言说。我欢快地跑到学校门口张望，隔着校门，看到父亲，心中所有的酸楚和委屈都烟消云散……

我陪着父亲在学校周围走走转转，听听父亲的絮叨。他讲得琐碎，我听得仔细。时间倏忽而过，父亲要回去了。我和父亲站在校门口的公交站牌旁静默。半晌，我问父亲我离家这些天想我了吗。父亲轻笑：想你气我？我也笑了。

公交车来了，父亲夹杂在一群面容清秀的大学生中挤上车。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钱投入钱箱，再小心翼翼地找个位置坐下。等到公交车启动，父亲举起略微拘谨的胳膊冲我挥手，我站在那里也对着他挥手。他对着我笑，嘴唇张张合合，我看得分明，他在说回去吧，我笑着回他，好。他像是听懂了，放下了胳膊，可又好像没懂，再次举起胳膊冲我挥手。

公交车渐行渐远，直至在我的视线里消失。而我，还站在那里笑，可笑着笑着眼眶就开始发酸。手机突然震动，是父亲的短信:我怎么会不想你？一瞬间，拼命忍着的泪水，在两腮肆意流淌。

还记得开学那天，父亲送我上学。离开时，我看着校门外的父亲，不忍告别，挥挥手跑开了。我突然就想起这十多年里每次父亲送我上学的场景……

而今天，变成了我在父亲身后默默注视着他离开。这种位置的变换，好像是种无声的告知，告知这一路温情的时光，告知生命里的一切安排。我和父亲，就在彼此的目光里，一个渐渐长大，一个悄悄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