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发现

□驿城区 温培雅

忽然发现，衣橱里四季衣服的彩虹色不知何时被深深浅浅的蓝色替代。到商场试衣服，总是把手伸向雾霾蓝、浅蓝、灰蓝色，面料要柔软、舒适，款式要简单、大方、不突出胸围和腰线，长度要在膝盖以下——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行走江湖的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不端庄。

忽然发现，一直在别人眼里显得年轻的父亲老了，他的话少了，眼神浑浊了，挺拔的腰身佝偻了，昔日的意气风发酝酿成墨，在白纸上变成了一个个沉默的行楷。母亲做过手术的眼睛视力更差了，每次切菜，案板周围都要掉落很多，父亲说她她还有点不服气，一边嘟囔一边偷偷捡起来放在炒菜锅里，但是最终还是留下一堆。有时，看着看着我就笑了，但是眼睛忽然就酸了。

忽然发现，以前引以为傲的体力直线下降，走一段路就能让我腰酸背痛，浑身乏力，还能在公交车上睡着。连续加班几个晚上后，头疼腰疼颈椎疼，毛病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魔鬼，一个个鬼鬼祟祟地冒出来在身体里肆虐，我已无法用意念和自熬的心灵鸡汤来抵御它们了。

忽然发现，昔日的小蛮腰有了小小的游泳圈，小游泳圈也是游泳圈，穿衣服还是有碍观瞻的；平坦的小腹有了肉肉的内涵和外延，虽然维纳斯也有小肚子，但是人家颜值高啊，别拿普通中年女人和美神放一起说事儿；眼袋成了如影随形的闺蜜，是熬夜的最佳伴侣，一晚上加班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带着两个大眼袋招摇过市，昭告天下:亲们，我熬夜了，我加班了，点个赞吧！

忽然发现，家里患了“中二病”的熊孩子更加叛逆了。累到半死回到家挣扎着给他换着花样做一日三餐，得到的却是你指东他往西，你让打狗他就撵鸡，训斥几句就变脸成怒目金刚，好像十月怀胎辛苦把他生下来，含辛茹苦一点点带大他的母亲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心灰意冷之即，也只能劝慰自己，这个吃饭不知道饥饱、睡觉不知道颠倒的小破孩还小着呢，慢慢教吧。

忽然发现，对旅游购物美容美发看电影等需要耗费体力和脑细胞的活动都失去了兴趣，一有空就喜欢蜷曲在床上。最好的娱乐活动就是打开一本悬疑或是美食方面的小说斜依在床头，配着青豆、兰花豆、葡萄干、红薯干之类的零食享受味觉和视觉的双重盛宴。不爱动，只喜静，不爱快人生，唯想慢生活，这是提前步入老年生活的节奏啊。

忽然发现，四季依旧，但是青春老了；记忆依旧，但是往事老了；梦想依旧，但是做梦的人老了；所有的一切都依旧，老去的只是随风而逝的年龄和渐渐枯萎的躯体。帘卷西风，瘦了的是黄花，老了的是忽然之间到来的秋天和一颗秋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