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水做的墓碑

□陈宏宾

端午来的时候，需要一场雨，清洗我浑浊的目光。

一条鱼在水面上，仰望五月的粽香。

田野堆积一季的色彩，母亲收割一坡的艾条，我捧起一瓣大蒜的灵魂。

膜拜。

一条河的思想在岁月里修行。五千年的时光铺就一条道路还很漫长。

一块水做的墓碑，让历史无法重新书写。

一声声地呼喊，唤不醒一粒粒沉睡的米。散落河底的那些词语正在构思——

如何让这个节日活起来！

汨罗江上的喊声高过五月的目光，龙舟追赶着龙舟，锣鼓声撞击着锣鼓声，楚辞在水花里漂浮。

打湿一缕发髻，船桨瘫痪在龙舟飞奔的韵脚里。

一切安静下来，等待屈原诵读离骚。

一季的寒冷被江水驯服。

一筐粽子迈开激情的脚步，穿越时光去招魂。

“魂兮归来，哀江南！”

我读不懂江南的风情，我没有到过大夫投身的那条江，我的思想始终被一个人牵着。

端午来的时候，脑子里堆满诗句，谱成九歌，却无人能唱出口。

问天，天无语。

问路，前方漫漫其修远！在路边等着我的，只有一句千古名言。

年年端午的追求，始终撵不上屈原的脚步。

只怪我还不够虔诚，只怨我包的粽子已凉。

那场雨淋湿门楣上的艾条，再也无法点燃。

扯一片竹叶，捧起一颗跳动的心，包裹一个活生生的粽子，摆放在江边，今年端午我来得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