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的“老蒋”

□沈建

教广场舞的老师剃了个光头，油光锃亮，电影剧照里的蒋介石，我们就私下叫他“老蒋”。他原本突出的眉棱和凹陷的眼窝外加上一副吵人的大嗓门就够有个性的了，这下更加标新立异了。听说他姓马，是位退休干部，本想着跳舞的人该是玉树临风、温文儒雅的，可“老蒋”身高一米六几还挺胸凸肚的。当他在学员中走来走去时，好像一只骄傲的战斗“鸡”。

别看“老蒋”这副尊容，舞跳得还不错，一曲“三步踩”，跳得刚柔并济，旋转腾挪游刃有余，听说还获过奖。学舞的间隙他给我们表演，惹得周围人纷纷围观，叫好声、掌声响成一片。

但他教跳舞，毛病可真不少。

首先，跟“老蒋”学跳交谊舞，你得能顶得住他吵。

舞曲一响，他的嘴就闲不住，头抬得不齐他吵、手势不到位他吵、姿势不美他也吵。一不留神被吵的就是你，他就当着众人的面唬着脸指着你吵。吓人不？

又不是专业演员，凑合着能跳算了。他不，他要求标准、整齐。

“老蒋”这人还缺根“筋”。

把人得罪了也不知道，对那几个想来学跳舞的，他搬着人家的腿、掰着人家的手臂教，还不停地吵，人家要走，他还不知道咋回事。人家肯定是脸面上挂不住了。他不懂得对新人要语气委婉温和，不可直来直去。

“老蒋”这人没记性，像个老太婆一样啥都管。这几十名学员站一边聊会天他也不让。于是有几个人跳是跳了，但一边跳一边给他斗嘴，把他给气走了。他也不长记性，转脸还叨叨。

别看“老蒋”60多岁了，还可调皮着呢。

他经常在休息的间隙故意模仿谁蹩脚的舞步从那人的面前走过，一边走还一边“奸”笑着扭头瞟着那人，气得那人直跺脚，要不就追着去捶他，一圈人笑得前仰后合。

不知道有啥事，“老蒋”一连几天没来舞场。他可向来天天早早地就来广场，这几天怎么了呢？

听不见他吵人的声音，反而觉得缺少了动力，舞场上少了生气。

“老蒋”终于回来了，咋回来就吵呢？

舞曲刚放不久情绪正浓，他又吵开了：咋跳的？咋跳的？错到哪儿去了？从头学！

行，教吧，我们从头改，汗水湿透衣服是你自找的。“老蒋”，等到舞步学标准后，你在一队队优美的舞者之间踱着方步、挺着肚子走过来走过去，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