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唠叨

□曹光辉

从刚记事的时候起，我就发现奶奶是个爱唠叨的人，而她唠叨最多的则是对爷爷吸烟的不满。

爷爷烟瘾特别大。只要不干活的时候，他总是半躺在堂屋的土坯床上，手里端着那支一尺多长的旱烟管，开始吸起他自产自制的土烟叶儿。只见他把那油光闪亮的黄铜烟嘴含进嘴角，用三根手指从烟荷包里捏出一小撮碎烟叶儿，轻轻捺进烟锅里，点上火，就吧哒吧哒地吸起来。烟锅里烟叶儿忽明忽暗地燃烧着，同时伴随着一种有节奏的“咝咝”声。爷爷口中吞云吐雾，眼睛似睁非睁，一只手还时不时地捋捋他下巴上那一撮银白色的胡须，别提多惬意了。

那时候，农村人住的是茅草房，门低窗户小。三锅烟过后，爷爷就把整个屋里弄得烟雾缭绕。坐在爷爷床前纺花织布的奶奶终于忍无可忍了，于是，开始对着爷爷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唠叨：“你看你，还叫不叫人活了？都说你一百遍了，你能不能不吸啊！你看人家崔超群（我一位表叔），当着区委干部，一月三四十万元（“旧币”，一万元相当于现在的一元），人家就不吸烟，你一个老百姓，就不能学学人家。”

每当这时，我就在心里想，吸烟惹人烦，不吸烟亲戚邻居想起来就夸奖。我长大了也不学吸烟，让亲戚邻居也经常夸奖我。

十几年后，我外出参加了工作。不管离开奶奶多远，奶奶唠叨爷爷的那些话，总是一直在我耳边回响。刚参加工作前几个月，领导安排我在工区做接待工作。凡是完成任务的班组，都由我带他们到食堂吃一餐免费的“跃进饭”。饭前给他们每人散一支烟，饭后再散一支烟。在半年多的时间里，我自己一支烟也未曾吸过。那是因为，我一直把奶奶的唠叨记在心中。

    很多人都烦老年人的唠叨，我却是从奶奶的唠叨中深受教益。我今年已经75岁了，但是身板还非常硬朗，精气神也特别棒。别人都说我像60岁出头的人。这不就是奶奶唠叨的功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