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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8月18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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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那条腿

发布时间:2017-08-18 08:38:29  

□朱国喜

三伏天,父亲披着一件褪色的灰色衬衫,坐在老家院子里的一棵老柿树下,一圈一圈地解开缠在右腿肚上的白纱布,动作缓慢,似乎很有耐心。“噗哒”一声,鸡蛋大的青柿子落下来,在父亲腿旁的水泥地上打几个滚,终于安静下来。我的心怦然一动。父亲却不为所动,好像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我蹲在父亲身旁,不知所措。纱布抖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颜色乌青、毫无血色、肌肉几乎坏死的腿,迎面骨上暴露着一块一元硬币大小的伤口。

我用碘伏轻轻给父亲清洗伤口,然后均匀地撒上一层药粉,问父亲,疼吗?父亲耳背,两眼盯着伤口,表情有点儿麻木。我的问话有点多余,肌肉组织血循环不畅,怎么会有痛感呢?

记忆里,父亲的这条腿景象惨淡。据父亲说,他年轻的时候,为建老屋,去大山里背檩条,荆条刺伤了腿,没有及时包扎,蚊虫叮咬后就发炎了。父亲为了撑起这个家,几乎废了一条腿。

看着我重新包扎好,父亲笑笑,似乎自我解嘲地说:“过去就用薄豆腐贴好了,这回咋就不灵了呢?”父亲中年时出现过这种情况,治疗一年多伤口不能愈合,有人讲了个民间验方要父亲试试,果然灵验。

很多年前,父亲的右腿静脉曲张十分严重,因为怕花钱就硬撑着。前年,在姐姐和弟弟的劝说下,父亲去郑州一家私立医院做了手术,病情明显好转。

父亲站起来,要去村西的玉米地薅草。我劝他不要去,他不肯。我说:“你的腿都烂成这样了,还不闲着,他们知道了会埋怨你的。”父亲不吭声,搬一捆夏枯草,在大门的过道里剪起来。

我不再劝阻。对于一个劳动惯了的农民,不劳动就浑身不舒服,况且坐在阴凉处剪夏枯草,于伤腿也无大碍。

某日,姐姐的脚伤还没有好彻底,就风风火火地从郑州赶回来。虽然事先知道父亲的腿旧伤复发,但看到铜钱大小的伤口,她还是吃惊不小,埋怨我们隐瞒父亲病情。姐姐也像我一样帮父亲清理伤口,消毒后上药粉,药粉是她费了很大周折弄来的氨基酸。

中午,母亲做了一桌子菜,父亲坐主位。我拿出朋友赠送的贵州老窖星级珍品让父亲品尝。父亲本不会喝酒,又碍于腿伤,只得抿了一小口,称赞说,不错,不错。

我想,酒能消毒,少饮益于健康。倘若贵州老窖星级珍品能治愈父亲的病腿该多好啊!这样想着,不禁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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