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东卫
今晚我又拿出了和父亲的唯一合影,那是2004年父亲生日时我带他老人家去镇上照的。看着看着,感觉照片上的父亲又带着慈祥的微笑慢慢地向我走来……
我记事的时候,父亲已经四十多岁了,面色很白,留着大背头,个子虽然不是很高,但颇有精神。
父亲是一名村医,在村里的小学有一间卫生室。上小学时,中午我便在那里吃饭。父亲一生爱看书爱学习。1987年,40多岁的他又去上了确山卫校,获得了医师资格证。
我最崇拜的是父亲的字和素描画,但没恒心学习,这对我来说是很大的遗憾。
2003年秋天的一个中午,我正在上海开的一家小饭店里忙活时,突然接到大哥的电话,说父亲病了。
我风风火火赶到确山县人民医院的时侯,父亲仍在昏迷中。大哥说父亲是肝硬化晚期,我跑出去放声大哭,心里充满了太多的失落和委屈,因为父亲答应过我,等我成家有孩子后教我孩子学书画,可是现在突然病得如此重。
父亲生病的几年,每年都要住两三个月的医院。哥哥的孩子都还小,我便陪着父亲住院。由于贫血,父亲的小腿和脚经常发麻。我便给他按摩,用温水给他洗脚。有时侯正在输液,他想去厕所,我便拿着吊瓶与他一起去。那时侯医院的厕所墙上钉着很多钉,方便解手时挂吊瓶。
父亲生病的几年共花了几十万元钱,这多亏了大哥,钱基本上都是他拿的。我和父亲一起在老院子里生活,他后来的常用药是助肝细胞生长剂和他自己选的药秋水仙碱片。早上我便给他进行肌肉注射,几年下来也算学会打小针了。
我非常感激我的媳妇。2004年的那场雪下得真大。又该为父亲买助肝细胞生长剂了,一盒要370元钱,一次得买三盒,只有市区的前进路上有卖的。没钱了我也不好意思问哥哥要,便带着媳妇上山砍树卖。我放倒几棵树后往山下运,让媳妇接着锯。她一个城市的姑娘哪干过这活?三天下来,她满手都是血泡,我看了心疼不已。
2009年,父亲又在第一五九医院做了手术。父亲出院后我便去新郑一家合资企业打工。2010年农历五月十九,我接到大哥的电话,说父亲病重了(我后来才知道父亲已经去世了)。大哥怕我受不了没说实话。我包了辆出租车赶回家,父亲已经安祥地躺在了水晶棺中。我没有大声哭,只是浑身的汗出得像被雨淋了一样。
父亲五七的那天,亲朋们都回家了,我却在父亲坟前放声大哭,虚脱、迷茫、痛苦、无奈一起涌上心头。
父亲去世七年了。我小时侯他教我背的中药经又在耳边响起:黄莲味苦、人参味甘,尽孝莫等、少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