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终有时

□余永亮

明媚的春日清晨，约三五好友到郊外赏花。忆起昔日校园里的青葱岁月，几个奔四男女仿佛重回少年时代，在桃林中追逐嬉闹、随意自拍，用爽朗的笑声对抗俗世里的纷扰。午饭之后即将分别，一向高冷的血液科男医师M君幽幽地说：“要是咱们这群人能永远不再分开该有多好！”看到微醺的M君眼中泪光闪闪，大家唏嘘不已。是啊，有点儿琐碎的家务、有点儿压抑的工作、有点儿叛逆的孩子、有点儿麻木的婚姻……朋友间短暂的相聚以及相聚时勾起的回忆，让我们暂时忘却了以上种种烦忧，可是随着旧友散去，一切还得继续。纵然心中再多不舍，却终究留不住往日的时光。

告别好友，想起还有文字材料未完成，便来到办公室开始工作。M君的电话在此时响起，他告诉我他前几天结束了自己的婚姻。从彼此疏离到和平分手，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离婚那天，他微笑着目送妻子离开办证大厅，直到那熟悉的背影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两人再次相见，便是在医院的电梯、病房或走廊里，他查他的房，她做她的手术。纵然他们曾经有过浪漫的相识、甜蜜的爱恋，如今，除了孩子外，再没有任何交集。M君问我：“你说，我和她是不是有点太淡定了？”我静静地听他述说，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M君所谓的淡定并没有保持太久。当晚10时，他在微信上发来了一个哭泣的表情。我正疑惑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高冷的他如此脆弱时，他又连续发过来好几张他女儿在省城上课和生活的照片。M君的女儿颇有上进心，为了有把握进入省城最好的初中并有选择班级的权利，正在驿城某小学读六年级的“小M君”主动要求到省城的“小升初”封闭训练营寄宿学习。M君在微信里告诉我，他知道有一天孩子会高飞，可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女儿一旦进入那所以管理严格著称的名校，就算他放弃现在的工作去省城医院发展，也不会再有和孩子朝夕相伴的日子了。多年的辛苦养育最终以孩子的离开为结局，M君有些难以释怀。

听了M君的讲述，我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伤感。在我们身边，有太多聚了又散的、爱了又恨的、哭了又笑的、醉了又醒的他和她。滚滚红尘中，任你我痴痴情深，也不过是彼此的过客，谁又会是谁的永远？所以，友情也罢、爱情也罢、亲情也罢，我们除了期待长相厮守，更要学会一个人站在路口，自在地唱着“聚散终有时”的歌。在某个转弯的时刻，我们只能挥挥手告别过往岁月里的美好或忧伤，再用一份云淡风轻的情怀去憧憬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