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

□原无

流行词：蹭饭   蹭网   蹭课   蹭车

你家养的宠物小猫在你身边蹭来蹭去时，你知道它在向你撒娇。这时候你或许会感觉到，蹭是一种很可爱很温馨的动作。那么，真实的蹭又有多少种风情呢？

我们不妨从多个角度勾勒一下这个字的意象。第一，看起来它不追求创新。它是一个形声字，字义从足，读作曾声。“足”指行走，“曾”意为“从前经历过、以前发生过的、二手的”。“足”与“曾”合起来表示“重复走同一条路”。它走的不是新路，不是自己探索出来的路，所以通常不会遇到什么荆棘坎坷，走不出惊天动地的大道，也不需要筚路蓝缕。第二，它在运动但不剧烈。它移动缓慢：磨蹭，一步一步往前蹭，四平八稳。效率是低了一点，但很稳当。虽然在擦蹭中可能有些损失，但不会伤筋动骨。它动作很轻，可能会吹皱一池春水，但不会弄出振聋发聩的声响。第三，它不守规矩，好好的道路不走，却要出现一些擦蹭。但它会拿捏分寸，善于打擦边球，屡次不守规矩却不对规则产生强烈的冲击和破坏。第四，蹭有得有失，做到了得失平衡。有时因蹭而得，有时因蹭而失。表示磨和擦时可能指身上蹭破了一块皮，是损减；表示因接触而沾上时，则指蹭了一身油漆什么的，是增加。

审视之后，我们发现这个字的显著个性是中庸。它具有较为保守内敛的习惯、胆小温和的性格、被动求稳的心态及左右逢源的作风。

蹭的构成用“足”旁而不是“扌”旁，不仅表示这个动作由脚发出，而且隐含着一定的感情色彩。在人们的眼里，足作偏旁构成的字所关联的事物或事件常常是地位较低的、倒霉的、肮脏的，比如跪求、蹩脚、脚踩遍地、践踏人性等。

 蹭多用作口语，非正式语言。这一点似乎又对应了它的随意性。结合前面的特点，它派生出了“占小便宜”的字义。占小便宜首先意味着事情小，其次意味着不登大雅之堂，用足做偏旁的字表示正好合适。

为什么要占小便宜？应该与人的惰性和社会规则的不完善有关。占小便宜不需要吃苦，不面临风险，更容易顺应人的惰性。而社会规则的不完善又可以为它提供滋生的土壤。人情社会里通常缺少有效运行的社会规则，占小便宜的心理和行为就更容易泛滥。这种心理行为会助长潜规则的运转，对社会的危害漫长而深远。不过，尽管它普遍存在，人们最终还是有这样共同的价值取向：占小便宜终不能走成天下大道。因为这一点，占小便宜总显得底气不足，难以理直气壮。

因为蹭的温和中性，人们并不把当今流行的蹭饭、蹭网、蹭课、蹭车之类的行为看作占小便宜。相反，更愿意把它看作小温馨、小质朴和小热情的交往方式。不过这样的行为往往限于亲朋好友之间。在相互熟悉了解的情况下，蹭不仅不会使朋友关系疏远，反而会成为关系更紧密的催化剂。但终究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即便是蹭亲朋好友也应该有一个度。因为蹭而使亲朋反目成仇者并不在少数，要不人们为什么会说“亲是亲，财帛分”呢？

    生活中擦蹭在所难免，但如果让占小便发展成一种习惯，形成一种心理定势，最后必定吃大亏。这样看来，蹭想变身成一个褒义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