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峰
我的叔叔何德柱低调、朴实、乐于助人,朋友对他的评价是“实在得可怜”。大家爱叫他何叔。何叔吸红旗渠烟、喝老村长酒,买衣服去风光市场,几十年来不因时间的推移和生活条件的改善而改变,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本色吧。
何婶身体不好,做过几次大手术。她想改善家庭的经济状况,经不起高息的诱惑,把两人一生的积蓄全部投入担保公司,结果血本无归,几欲崩溃。有时何婶和何叔生点儿小气,难免发泄一下,说“嫁给你算倒八辈子霉,跟你一样的人家都住上洋房,开上豪车,存款上千万……”何叔总是淡定地笑笑说:“有吃有喝,饿不着就行了,就当没那钱。”他的境界估计我这辈子是做不到的。
我的爱人水云上卫校时住何叔家。我和水云谈恋爱时何叔很支持,经常让我去他家吃饭,一再对我说这就是自己家,别外气。那段时间我和何叔品茶下棋,无话不谈,留下美好的回忆。一个寒冷的傍晚,在路口遇见一个卖鸡蛋的老太太,何叔说这鸡蛋他全要了。我说你昨天才买了咋忘了,叔说“大冷天的,老人不容易”。老太太感动得一塌糊涂,连连说遇上了大好人。
送走老人,何叔说赶紧送到后楼的亲戚家,让婶知道了又该挨吵了。我笑他说“好人难做啊”!
是啊,有时好人真的很难做。一次何叔在一饭店吃饭,三个年轻人因20元钱要与服务员动手。何叔上去劝架,说这20元钱他出。谁知这三个年轻人说何叔多管闲事,抓起何叔的衣领,打了他几拳,逼他埋了单,还尾随他到科室想进一步敲诈。此时有一位西平县的老人来找何叔看病,身上的钱被医托骗光,悲痛欲绝。何叔耐心地给老人看了病,自己掏钱给老人拿药,还把身上仅有的十几块钱送给老人当路费。看到这一幕,这三个年轻人突然良心发现,跟何叔道了歉,还退还了钱。后来他们与何叔成了朋友,何叔劝他们学点手艺。听说这三个年轻人后来都成了老板,在当地小有名气。
何叔几十年如一日,不管有班没班,只要有人找他看病,他从不推迟,科室间会诊随叫随到,外出会诊从来分文不取,有时还贴上路费,始终与百姓打成一片,永葆共产党员本色。
晋职称时,大家都利用各种手段和关系,想多拉点票,我们也劝何叔跟有关人员打下招呼,何叔说“不想给领导和专家们添麻烦,自己是啥样就是啥样”,结果何叔全票通过。何叔反而感到惭愧,说自己水平有限,与同行相比还差得很远。我当时竟无语以对,我只能说:我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