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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编织一段温暖的时光
□余永亮
那年冬天，我和她同时被分配到小镇医院上班。从陌生到成为同事，一切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了。
小镇的冬夜静谧而寒冷，每到值夜班时，值守的医生、护士和收费员便围坐在煤火炉旁取暖。我喜欢一边读书，一边听同事聊天；而她总会拿出毛线和织针，安安静静地编织着各种衣物。这双灰色的手套是给父亲的，这件鸡心领毛衣是给弟弟的，这顶红色的帽子要寄给最好的同学……在同事们的啧啧称赞声里，她笑着向大家介绍。
那段日子，我总期待她喊我帮忙。“小余医生，别看书了，帮我拉一下毛线吧！毛线是不能离火炉太近的……”她先略带羞涩地看我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忙手中的活儿。而我，也会默契地把毛线扯到她想要的位置。一团团颜色各异的毛线、一根根长长的织针、再加上一双纤纤巧手——在我看来，她分明是在进行艺术创作。我不止一次在心里想着：如果她能给我织一件小小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藏起来。
几番思想斗争之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班时，我终于鼓足勇气对她说：“扯毛线扯得我胳膊都酸了，你也不想着给我织个啥礼物。”那一刻，她低着头沉默了，我清楚地记得：在炉火的映照下，她的脸庞泛起了红霞。“那——你想要啥？”片刻之后，她认真地说。“围脖儿吧，要纯白的……”我紧张地回答道。
几天后，我拉开办公桌抽屉，一条毛线围脖儿映入眼帘——纯白色，两端带着流苏，毛线之间隐约散发着香味。轻触一下，手心被毛线扎得痒痒的。小心翼翼地围上，让它暖暖地偎着我的脖子和下巴，整个世界都仿佛温暖如春。那个夜晚，我不再围着煤火炉取暖，她也没再和我多说一句话，但我知道，她一直在偷偷看我围上围脖儿的样子。
没过多久，她便很自然地成了我的妻子。后来，从小镇到城市，虽然我们经历了几次搬家，但一直珍藏着那条白色围脖儿。回忆往事，她告诉我——她编织那条围脖儿时，故意在手上抹了一些凡士林润手膏，好让毛线上沾染些油脂的香味……
静静地聆听着她的讲述，我柔柔地梳理着那些瞬间。
那是一条纯白色的围脖儿，带着一缕缕淡淡的油脂香味；那是一段纯真又甜蜜的记忆，定格在一个寒冷又温暖的冬天……多年后，随着工作节奏的加快和新潮服装款式的出现，几乎没有人再去用织针编织衣物了。可是，我依然喜欢嗅着围脖儿上留下的香味回到曾经的冬夜，和她一起围坐在小火炉旁，编织着丝丝缕缕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