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继伟
11月,是观赏银杏叶的好时候。若要看到最美的景色,莫过于清晨和黄昏,一抹霞光像给满地的银杏叶镀上了一层黄金。如果再映衬一些古村落的雾霭和炊烟,或者斑驳古墙、落日余晖,那就是一幅绝美的秋景画了。
小时候,每到秋天,姐姐总是带着我到处地收集银杏树的树叶,然后夹在本子里,那时的自己爱煞了这些有着好看轮廓的叶子,金黄色的,像扇子一样,一片一片又一片。它们,是一个孩童手中最珍贵的宝藏,胜过了妈妈掌心上的水果糖和姐姐手里的糖葫芦。我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它们,直到它们消失在时光的变迁之中。
而今,看着地面上铺满的叶子,我竟然提不起一点儿兴趣,只是把它们当成普通的落叶,化作春泥更护花。它们,不过是有着饱满的弧度、明晰的筋络、熟黄的颜色,如何能比得上远方的无数诱惑?
秋风起兮雁南飞。风中见徐徐飘过金色银杏叶,飘得分外优雅,宛若秋韵静好的知性女子从容沉静的步履,即或飘落,每一片叶子都平展舒徐,没一点折皱,没一点扭曲,有一种超然物外的庄严和智透物外的达观。它们躺在地上,是那样安详、宁静、平和,一如《睡着的爱神》。
此时此刻,秋风中那抹金黄便在我心中激情荡漾,久久不去,禁不住静下心来驻足品味,细细端详,却感觉出另一番风情——秋风徐来,金叶摇曳,风过处,树树金黄恍然间幻化成树树娉婷,像极了一袭芬芳、玉手弄云鬓的婀娜女子在窃窃私语,颔首低眉间,美目如水顾盼撩人。一律的金黄,一律的妩媚,一律的万种风情,一如环球选美中的金发美女,姝娥锦簇,环珮叮当,莺声燕语。
满地银杏叶,满地落金,每一片叶静静闪耀着太阳的颜色,柔美得让你不忍心踩踏挪步。
“碧云天,黄叶地……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秋天银杏叶在古人心中所展现的秋韵也似千般纯粹、万般干净的女子,通体金色明媚得一尘不染,浑身上下仿佛被精心妆饰过,妆容精致恰到好处、极为得体——或金发盘结,云鬟香鬓;或长发飘逸,正像辛弃疾所说,“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又像是深秋湛蓝天空下一曲热烈跳跃的华尔兹,哪有“秋草秋霜秋风冷,秋雁秋声秋雨频”的凄凉?欧阳修的《木兰花》词“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几多秋的萧索、秋的肃穆、秋的幽怨、秋的感叹!
银杏却把她的告别挥洒得热烈、高贵,浓笔重彩、有声有色!
我喜欢银杏树,在树群中她亭亭玉立、格外端庄惹眼;无论是枝、还是叶,总显得标致又秀丽,谨慎而不张扬。万物争春的时候,她怯怯地发着芽、长着叶、舒展着肢体,矜持着自己的姿态,与世无争。秋天一到,银杏树就成了超级画家,给整个秋天染上靓丽绚烂的淡黄色彩,尽显她于林木中出类拔萃的无穷魅力,戏清风于明月下,弄明月于秋水中。托起一身璀璨,描摹秋之画卷,抖擞枝叶华年,吟诵秋之诗篇。秋色世界里,最美的那一抹色彩定是银杏树的秀颜!
人应该也这样——无论在生命的哪个阶段都活出蓬勃生气,活出精彩,活出精气神,活出生命的灿烂与力量。
秋天的银杏叶,远没有春夏的叶子那样生机勃勃,但它是一种饱满的成熟!风一来,它们就会趁机靠近,沙沙地窃窃私语,有的恋恋不舍地离开树的怀抱,飘飘悠悠地在半空中翻舞,构成一幅唯美的秋色景象。
带上你爱的人,一起赏银杏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