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睁眼瞎”母亲

□陈健

母亲今年七十有三，应该说是生在旧社会、长在新中国的一代人。母亲的命苦，不到10岁，父母相继染病，驾鹤西去，她与大几岁的哥哥相依为命。母亲虽然做梦都渴望上学，但受方方面面的条件所限，只能是一种奢望，也就成了农村所说目不识丁的“睁眼瞎”。

与父亲结婚有了我们兄弟姊妹几个之后，母亲对父亲说，日子就是过得再苦，也得把孩子送进学校门，不能让孩子跟我一样成为“睁眼瞎”。所以，在那个靠挣工分吃饭、孩子多劳力少的年月，父母勒紧腰带、从牙缝里挤钱供我们上学，希望将来一个个都能够有出息。俗话说，儿多母受苦。母亲除了和父亲一样干活挣工分外，还做家务活。每天夜里，一盏如豆的煤油灯下，我们写家庭作业，母亲则坐在那里不是纳千层布鞋底，就是缝补我们的破烂衣服；不是用高粱顶端的秸秆一针针地纳锅盖，抑或是簸箕，就是在纺车前纺线……

母亲最大的享受莫过于听我们读书，尤其是我们放假在家的时候，母亲就会让我们读书给她听，而她整个身心都会沉浸在其中，那种享受无与伦比。有时候一篇文章读完了，母亲还意犹未尽地问一句“还有呗”，她已被文中的情节完全吸引了。我们兄弟几个小时候，母亲不仅要忙地里的农活，还要操持繁琐的家务，更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义务”——雨天接送身有残疾的我上学和回家。我幼小的身躯趴在母亲的背上，听着母亲的喘息，感觉好像那样理所当然，而今又感觉是那样的惶恐和不安。

儿女大了，一个个相继走出了家，离开了您的视线，可永远也逾越不出您的心海，永远也挣脱不了您长长的牵挂。您说，娘盼的就是孩能有出息啊，我和您“大”（“爸”的意思）吃再多的苦也值了！

母亲，岁月无情，缕缕白发爬满了您的头顶，时光的刀斧在您的脸上刻下了道道印痕，每次回去时您怕儿“吃不好”做上一桌菜的忙碌，离别时您又强装欢颜的送行，在儿的心中都留下了些许怅惘。您的恩情我永远都难以报答，但是，儿已记下了您对“读书真好”的羡慕，我会加倍努力学习，尽心竭力干好工作，全力弥补您“今生不能上学求知”的缺憾。

娘啊，过去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已经化作了无声的力量，激励着我不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