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宏宾
布谷鸟衔来初夏的风,在田野谱一曲。小麦高唱着阳春白雪,燕麦低吟着下里巴人。
母亲站在歌声的影子里,背上背着镰刀。母亲不识曲,但她知道,小麦越高兴,歌声越嘹亮。沿着下里巴人低沉的呻吟,母亲捡拾一个个音符。
一坡一坡的歌声此起彼伏,压制了拔节的心跳。
田边躺着浑身无力的燕麦。在同一块地里呼吸,高低、贵贱,被冷眼杀死。
蚂蚁抚摸着燕麦即将停止的心跳,太阳闭上眼。一株小麦伸出手,恭送远行的异姓弟兄。
与货架上的炫耀形成反差,孩子手里端着喷香的燕麦片,望着母亲笑。
蒸笼里蒸蒸日上的白气,是麦子冲动的想法,香气扑鼻时,麦子自尽啦!拉着麦子的手,母亲用目光埋葬燕麦,继续留守。
五月的成长,其实是颗压抑的心。镰刀早已生锈,割不破老屋的孤独。
母亲背负着一坡一坡的想法,口袋里装满我们的目光。
一粒麦子 穿过母亲的思绪
立夏,立满了麦子的想法。
一阵风吹来阳光的问候,火热,夹杂着麦香。
田野里,母亲张望——
一只蚂蚁爬上麦穗,扛着饱满,穿过母亲的思绪。一坡一坡的麦子,想解开母亲压抑的心思。母亲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儿子,抚摸,浇灌。麦子把一粒梦放进母亲的发髻。
我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托起沉甸甸的收获。我清楚,田野的绿是母亲安放在那里的一片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