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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娃，你明个问问马兰兰，她一定知道！”桩子嬉皮笑脸地说。
雷奥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还等明个干啥，现在就去问马兰兰！”毛妮子说。
“走，去问马兰兰！”桩子说。
四个孩子扑通一声跳下戏台，猫起腰，探着头，像刚刚演罢的《岳母刺字》戏中金兀术派到岳营的密探，向后院溜去。
睡在门房的十几个男人一个也没有入睡，他们正在热火朝天地聊着。晚上聊天的话题是老纪无意间寻找到的。老纪也和戏班子一起进了城，白天在街上支起砂锅剃头，晚上喝过半锅红薯干汤就到山陕会馆听戏，门卫不让挑着剃头挑子的老纪进，潘进堂讲了一堆好话后才允许老纪站在墙角听。八仙和老纪合睡一个被窝，一人一头，相互暖脚，上蔡人叫“打老腾”。两个老伙计“打老腾”还没有一袋烟的工夫，八仙用脚蹬了蹬那头的人，说：“老纪，你闻闻被窝里有啥味？”
老纪掀开被角，把头埋了进去。忽然，老纪一把掀翻了被子，高声骂了起来：“你个王八蛋，放了一个臭屁坑你爹！”
八仙和全屋子的男人都笑了起来。
老纪说：“王八蛋，吃了一顿好的，屁就臭起来了，咋回事？”
八仙是见过世面的人，他重新盖好被子，不慌不忙地说：“你个王八蛋天天吃红薯干，红薯干屁没营养，光响不臭。老子今晚吃了四盘肉，一盘猪头肉、一盘肥肉片子、一盘卤大肠，还有一盘喷香喷香的小酥肉，盘盘有营养，五香八大味，屁不臭才怪！”
屋子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老纪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弄明白，用被子盖好腿脚后，他没有躺下，而是坐着：“怎么没有听到你王八蛋一声屁响，就弄得满被窝臭味？”
八仙说：“王八蛋老纪，俺问你，吃好的都是什么人？”
老纪答：“有钱人！”
八仙说：“有钱人都是什么人？”
老纪说：“体面人！”
八仙哈哈大笑起来，冲着老纪就是一声大叫：“这不就对了吗，体面人放屁，哪能像你那样没出息，三分屁七分响！”
老纪恍然大悟，说：“怪不得俗话说，响屁不臭，臭屁不响啊！”
那一晚，吃饱喝足的十几个大老粗说到兴头上，还打了一次赌，上蔡话称“输六个”。输者第二天戏罢吃饭时不准夹一筷子肉。那晚进行的“输六个”在上蔡有两个雅名，一叫“鬼吹灯”，二叫“双响炮”。“输六个”开始了，挂在墙上的一盏煤油灯被人取了下来，放在了门房中间的砖地上，其中一个年轻人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蹲在地上一声不响地等着。年轻人等待的时候，屋里其余的十几个人都从被窝里探出头，瞪大眼睛，好奇地瞧着只穿了一条裤衩的那个年轻人。正在大伙焦急等待的当口，只见他脱掉了裤衩，撅着光屁股对着灯头，先是扑哧一声闷响，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响，煤油灯熄灭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随即响起一片掌声。
桩子一行悄悄来到后院杂货间门前，四个人蹑手蹑脚趴在门缝里往里瞧，想看看马兰兰她们睡觉没有。这么一看不要紧，四个屁孩的脸贴在门缝边一趴就是半天，没有一个人讲话，也没有一个人大声喘气。原来，屋子里亮着一盏煤油灯，还生着一个碳火盆，其他三个女人已经钻进了被窝，露着头在说话。马兰兰和她们不一样，正赤裸着上身背对门，面朝墙用毛巾在擦白花花的身子。四个孩子眼睛放着光，看了一袋烟工夫，他们期待马兰兰转过身来，哪怕转一次也行，但马兰兰始终面朝里背对着他们。
焦急地看过一阵之后，桩子用手扯了一下其他三个人的衣角，然后自己率先从门缝边轻轻地后退着出去，雷奥三人也学着桩子的样子离开了门缝。四个人躲在墙角，桩子说话了：“好看吗？”
毛妮子和另外一个孩子马上回答：“好看！”
雷奥低着头，不好意思说话。
“好看吗？”桩子又一次扯了一下雷奥的衣角。
“白白的，好看！”雷奥低着头回答。
“还想看更好看的吗？”桩子轻声说。
“想，想！”毛妮子和另外一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
“娃，你呢？”桩子见雷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再次问雷奥。
“你们想，我也想！”说完这话，雷奥的脸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