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病了

□臧放（遂平县）

暑假快要结束时，72岁的岳父病了。

以前，岳父很少与医院打交道。他常说，是药三分毒，头疼脑热熬一熬就好了。

这次岳父给妻打来电话，说胃疼，已经好几天了。看来他熬一熬的理论这次不行了。妻说，来城吧，带你好好检查。岳父年轻时虎背熊腰、力大如牛。

前些年的一个夜晚，四五个外村的年轻人来队里偷粮食，身为生产队长的岳父恰好值夜班，掂起木棍硬是把几个人打得狼狈逃窜。

岳父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穿上干净的中山装，蹬上锃亮的皮鞋，跟干部没啥区别。

岳父脾气暴躁，不苟言笑，村里的小孩子都很怕他。他几个女婿都怕他三分，见到他如老鼠遇见猫，递过烟，问候之后，都会悄悄走掉。

喝酒是岳父的一大爱好。大集体时期，岳父是烧土窑的好手，在附近村庄很吃香。

烧窑需要熬夜，岳父养成了喝酒的习惯，后来到了嗜酒如命的地步。听他说，年轻时喝个半斤四两的都不影响干活。

直到今天，古稀之年的岳父每天还要喝半斤八两，从不间断。每年的春节、中秋节，几个女婿必会带着烟酒看望他。每次相聚，岳父坐在上位，我们一般喝啤酒，岳父独自喝白酒。我们几个快喝完一箱时，他的一瓶白酒也快底儿朝天了。

3年前，岳母的离世对岳父打击极大。岳母生前任劳任怨，忙了家里忙地里，家务活岳父从未干过。儿子和媳妇在市里生活，家里就剩下了孤苦伶仃的,岳父。

一个小时后，岳父来到了医院，国字型脸上的道道沟壑愈加深邃，浓黑上翘的剑眉此时显得很稀疏。

望着平时很少得病的老人，想着3年来他一人独自生活的情景，我心里不是滋味。

验血、做CT、做胃镜，检查做完，岳父被诊断得了食管癌。一看结果，妻子走路已是踉踉跄跄，脸色煞白。我对岳父说，病不重，只是胃炎，吃点药就会好的。

私下里，我跟妻子说，姊妹几个还要碰头，还要到大医院复查，你要挺住，给爸一个微笑。

取药后，留岳父在家里居住，可他舍不得自己的小家，也舍不得自己开的小卖部，执意要回去。

望着岳父苍老佝偻、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的心已紧紧地揪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