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中晚报数字报

2014年07月04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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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的回忆

发布时间:2014-07-04 07:41:50  

□申永彬(台湾)

我回家那天,飘着零星小雨。

打开锈迹斑斑的铁大门,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荒芜寂静的院落:满院杂草丛生,围墙下、废弃的鸡舍旁,野草深深;堂屋那两扇我从小便熟悉的厚重的木门,宛如一副苍老的面孔,带着岁月的沧桑,面对满院荒寂静默着……

这就是珍藏着我幸福童年和无忧无虑少年的美好回忆,是我在外漂泊的10年里朝思暮想的那个家。

我呆立在大门口,默默凝望着,心里一阵酸楚。

一条砖铺的甬道从大门口通向堂屋,砖缝里生长着叶片深绿的车前草和开着黄花的蒲公英。我顺着甬道走向堂屋,心怦怦跳了起来,好像只要推开那两扇门,等待我的依然是离家前温馨的情形。

天阴沉沉的,我推开门,屋内光线昏暗。我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那块长长的镌着“花开富贵瑞气呈祥”的匾上。这古色古香的匾,同我的记忆一样长。那时每逢节日,母亲总是用鸡毛掸子拂去上面的灰尘。晚上,匾下面的方桌上红烛高照,闪耀的烛光照着满桌的丰盛佳肴和满屋的欢乐喜庆……我端详着这熟悉的匾,时间仿佛在迅速倒退,退回10年前那让我在外漂泊时魂牵梦萦的岁月里……

堂屋3间。当年,中间是客厅,东间是母亲的卧室,西间是我的卧室。我在每个房间里来回走着、看着,内心如屋里的空气般空虚黯淡。母亲不在了,这个屋子的灵魂也消失了,房间里死气沉沉。

母亲睡了一辈子的木床已经搬了出去,那里留下一片空白。那张黑漆桌子还在,桌子的下端雕刻着古色古香的花纹。这张桌子每一个细小的部分我都非常熟悉,抽屉上安装着长方形的黄铜片,这是开关抽屉的拉手,也是我童年的玩具。记得小时候哭闹时,母亲便用手指敲那黄铜片,发出清脆的声音。以后,我便不厌其烦地敲它取乐。这是我童年最早的记忆。以后上学了,我只有桌子那么高,晚上和姐姐一起趴在桌上写字。

我走向西间,这是我的卧室。与母亲的卧室相比,这里判若两样!墙上挂着色彩鲜艳的壁画,顶棚整齐干净,窗前挂着淡绿色印有松鹤图案的窗帘。这一切都是我离家后母亲布置的。

母亲,虽然我离家10年,这个房间空了10年,但10年里,你依然把它收拾得干干净净,时刻盼望着那个不知下落的小儿子会突然归来。母亲,你就是在期盼之中,度过了漫长的10年。

自母亲去世后,老屋已没人居住了,许多家具还按原来的样子摆放着。我在老屋的3间屋子里走动着,那些细物遗迹,无不勾起我对母亲的思念,无不让我想起母亲在世时的情景。

老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没有打水泥地板。我坐在门口,突然看见地面上有几道明显的划痕。那是母亲留下的。记忆里,每年秋末冬初,母亲都会在堂屋地面上铺张席子,坐在席子上为家人做棉衣、棉被。初冬偏南的太阳从门口斜斜照进屋里,落在母亲身上,也落在地面上。母亲做针线累了,停下手中的活儿,抬头看看太阳,又低头看看落在地面上的日影,便用针在日影照到的地方划道痕迹做标记。久而久之,母亲能从照进屋里的日影上,看出各个节气和每日的时辰。

阴雨天气里,母亲靠近门口坐着,用簸箕簸去粮食里的秕糠。那个簸箕还在,此刻就放在那口当年用来盛粮食而今空空如也的缸上。簸箕的边缘已经破损,用白帆布包裹着。我默默地凝视着簸箕,也许那是母亲生前最后一次使用后,把它放在缸上的。

瞻顾遗迹,宛然在昨,母亲却永远离开了这座她生活了一辈子和寄托着毕生心愿的老屋。有时我从外面推开那两扇我从小就熟悉的沉重的木门,听着从小便听惯了的门轴转动时发出的吱吱声,觉得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只要我走进屋叫一声母亲,便会看见母亲那熟悉亲切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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