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代如花(上蔡县)

       今年五一，老公从福建回来，在家住了半个月。回来的第二天，他对我说：“明天我陪你到父亲坟前去看看。春节我走时，他还躺在床上嘱咐我，没想到会这样……”

2月6日早晨，叔叔给我打电话说父亲情况不太好，要我回去一趟。我回到家，父亲已不能说话。

叔叔看情况不好，一边打电话给外地的哥哥和弟弟，一边吩咐我和母亲备水。我负责给父亲洗澡，用毛巾擦去他身上的积垢。想起父亲在我们年幼时常说的“久病床前无孝子”时，我的眼泪不禁簌簌而下。晚上6时许，父亲离开了人世。

父亲的身体一向硬朗，老年却患上了痴呆症，起初症状轻微，只是辨识能力下降。每次我下班回家，他总笑着说：“代老师回来了。”我戏谑：“老首长好！”

父亲生病前爱抽烟，病后旧习未改。由于意识不十分清醒，父亲逢人便要烟吸，吸到一半就弄灭。我很奇怪，有一次便问他缘由，父亲孩子似的对我耳语：“你娘爱管我。”

后来，父亲大小便失禁。这期间，父亲像个孩子，经常做错事，比如，把尿倒进茶杯，将脏裤子藏进被窝，诸如此类。

母亲的脾气向来不太好，如今父亲这样，她更是心焦。为此，父亲没少挨母亲的骂。我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有一次，我趁母亲不在家跟父亲闲聊。我问父亲：“爹，你恨我娘吗？如果有来生，你还愿意娶她为妻吗？”父亲看看我，笑着说：“你娘是刀子嘴，豆腐心。”我顺便劝他说：“是啊，娘就那样。这些年我们兄妹几个不在家，多亏娘照顾你。”父亲点头称是。

令我至今感到奇怪的是，父亲糊涂的那些日子里，我和父亲的谈话都能正常进行。

后来的300多个日夜里，父亲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身上的褥疮一块挨着一块。每次看到， 我的心都像针扎一样痛。父亲劳碌一生，光明磊落，为何受这般折磨？

我之所以能成为一名教师，是父亲教育的结果。如果说我待人接物比较得体，如果说我能宽恕人、体谅人……这完全得益于父亲。

父亲走了，我没有过分悲伤，只是比以前沉默了许多。人啊，即使你活到八九十岁，有父母在，多少还有点儿孩子气。失去了父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有色有香，但失去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