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母亲洗脚

高东卫

元宵节的夜晚温馨祥和，家家户户门前的红灯笼把我们这个小山村装扮得格外美丽。孩子们都已跑出去看烟花了，妻子在楼上整理衣物，母亲一个人独自在有炉火的房间中听戏。我接了一盆温水，试了水温准备给母亲洗脚。

母亲很诧异，因为下午我儿子刚给母亲洗过脚。我告诉母亲，我要去市里参加政协会，母亲问我要几天，我说5天，母亲说怎么这么长时间啊!然后便不再说话，关了收音机让我给她洗脚。 我先给母亲把左脚的鞋子和袜子脱掉，把脚伸进盆里，这样脱右脚的鞋子和袜子时，左脚有个着力点。母亲的脚在温水中泡了几分钟，我便开始给母亲洗。 母亲左脚的趾甲又厚又硬，脚面上布满了青筋。右脚上的老茧好像比左脚厚些。母亲年轻的时候吃苦太多了，坐月子时落下了腿疾，现在每逢雨雪天气便会腿疼，有时腿还会痉挛。我给母亲洗脚就是为了让温水多泡泡，疏通经络。

父亲刚去世时，母亲一个人经常发呆，夜里我便陪母亲聊天，听母亲讲我们小时候调皮的故事，也是从那时起，我养成了给母亲洗脚的习惯，刚开始母亲还有些不太习惯，现在早已适应了。我让母亲抬起脚，又往盆里加了些热水，给母亲洗好脚，从火炉旁取来热毛巾，把脚擦干净，让母亲躺在大哥买的折叠床上给母亲按脚上的穴位。如今的母亲对我有点儿依赖，每次我不在家时，夜晚总要给母亲打个电话，她才能安心入睡。有时我忘了打电话，第二天一早便会准时接到母亲询问的电话。

按着按着，母亲竟然睡着了，见母亲睡得香甜，我便给母亲从卧室拿来小被子盖在身上，用热毛巾盖着她的脚，给炉子重新加上柴，把窗户拉开一条缝隙，坐在火炉旁，翻开张小娴的散文集《永远永远不说再见》。 抬起头望着睡梦中的母亲，我突然泪流满面。我可以忘掉岁月、忘掉痛苦，可从来不曾忘掉我的母亲，我多么希望和母亲永远相互陪伴在一起，不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