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册里的爱情

 □ 王路正

不知为何，对家里的老照片总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每每翻阅相册，在那些黑白交错的光影里徘徊、停留、伫立时，整个人仿佛都在恒流不息的岁月中往来穿行。家庭、婚姻、爱情……40年岁月流转，所有的一切都值得被铭刻在心。40年天翻地覆，只有相册锁住了时间的痕迹。

翻开相册第一页，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爷爷奶奶的结婚照。照片不大，边角泛黄，模糊不清的眉目处写满了岁月的痕迹。幼时不懂事，还拿着这张照片去问奶奶为何没有拍成彩色，现在想来，真是荒唐至极。曾听奶奶说起，在他们那个年代，村子里能够拍得起结婚照的家庭屈指可数，她和爷爷能拍到，还是托了娘家亲戚认识摄像师的关系。那时的爱情简单，婚姻也简单，没有什么婚车，更没有什么彩礼，几尺洋布已是彼此忠贞不悔的证明，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尘封在偏房的老旧机器记录着他们婚后的辛勤与打拼。岁月仓促，倏忽而老，当年的年轻夫妻都已花甲古稀，在这张小小的照片里，寄存的是爷爷奶奶那个年代的爱情。

往后再翻几页，爸爸妈妈的红底彩色结婚照在一大堆照片里格外明晰，照片上的爸爸一脸清秀，妈妈烫着黑色的卷发，两个人的眼睛都在鲜明的色调中衬得闪闪发亮。在爸爸妈妈结婚的年代里，冰箱、彩电、洗衣机“老三件”早已不再流行，取而代之的是彩电、音响、影碟机“新三件”。不但有了新设备，还在村里摆上酒席，全村的人都来恭喜庆贺，10元、20元是那时不菲的礼金。“春天的故事”传遍大江南北，港澳回归更是让爸爸妈妈哭红了眼睛，在“希望的田野上”，他们带着刚出生的我迎接一轮崭新的千禧。

前几年，哥哥嫂嫂结婚的时候，拍照自然不再稀奇。婚礼全部委托给了婚庆公司，全程的嫁娶都有摄像录音。新房里挂着超大号的照片，迎亲时租了浩浩荡荡的车队。西装修身得体，唯美的婚纱修长拖地，没有爸爸妈妈结婚时的那份青涩，更没有爷爷奶奶结婚时的那份拘谨，在所有亲戚朋友的见证下，一对眷侣幸福地拥吻在一起。

爷爷奶奶的婚姻简朴和睦，爸爸妈妈的婚姻快乐美满，哥哥嫂嫂的婚姻自由幸福。改革开放走过40年，人间万物沧桑巨变，曾经的贫困与饥馑早已消失不见，每个人脸上都焕发着全新的光芒。相册里的岁月已经一去不返，唯有那份真挚的情感是一切不朽的证明。

此刻，窗外又响起了那熟稔而又动听的歌声：“1979年 那是一个春天 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