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田春雨
被一缕炊烟拽出心窝……
春风微微地吹过来,吹散了
祖传的一堆灰烬
脱去时光遗忘的阴影:地衣、陈皮、旧习……
放下我的秩序、辎重、缰绳
记下一笔流水账
打开内心的暗室。一棵速生杨侧侧身
向黄昏敞开了一扇门
——老木匠走进来:左手工具 右手信仰
一条条规矩,从墨斗盒里伸出
绷紧生活的弦
那些卑微的时光,与地平线相互消磨
暗藏针尖的沉默,我看到了蚯蚓和蚂蚁
看不到更多的速度,在泥土里
篆刻光的踪迹:有时行草 有时狷隶
几声鸡鸣在老院墙上开花
清闲、安然,几声犬吠自言自语地回家
——默默反刍着农历和节气
不只是这几头牛哞,这人烟间隙……
那盘耙,压着土山墙的脸
那尊磨,牙齿脱落,接近死亡。命运的苦胆
安静,低垂。像一枚秤砣
悬于落落寡欢的人群
潜心雕琢朽木上的悼词,擦去暮色和尘埃
已经献出老桐树的预言——
准备入土为安的一具土货
通往彼岸的一截独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