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一玲
20年后同学聚会,很多人都已“面目全非”。一个我没有丝毫印象的男同学对我说:“你上高中的时候,夏天穿着一件没有领子的淡蓝色裙子,剪着短发,圆圆的脸,脸上总是带着微笑;冬天的时候你穿着一件大红的外套,衬得脸红扑扑的。可是那时候我学习成绩差,从来不敢和你说话,这些年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看到你今天这么优秀,我很高兴……”那一刻,令我感动。在自己的生命中,曾经有这样一个人默默地关心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爱与被爱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才貌双全的林徽因,和诗人徐志摩的爱情众所周知,而在心里爱她一辈子并终身未娶的金岳霖更令人感动。林徽因有病的时候,他会把自己养的鸡送来让她补养身体,她的孩子他视若己出。在她去世多年后,他依然在她的生日宴请宾客,并专门放了一副碗筷,以至于在他老态龙钟的时候,谁在他身边轻唤一声“徽因”,他立马精神矍铄。
这种爱,是心底里盛开的花。在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爱尔兰诗人叶芝,曾经深深爱着一个女人。他一生向这个女人求婚多次但总遭到拒绝。那首《当你老了》就是写给她的。“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炉火旁打盹儿,请取下这部诗歌慢慢读……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这种爱情,深入骨髓,不可自拔。叶芝在她是少女的时候爱她,在她失去丈夫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时依然爱她。尽管一生未曾与她携手,但那已不重要。
歌德在第一次见到夏绿蒂(《少年维特之烦恼》的女主人公)的原型时就爱上了她,那个穿着简朴的白色衣服,袖口和胸襟上系着粉红色蝴蝶结的姑娘从此让他魂牵梦绕不可自拔,但他们之间却有着巨大的鸿沟,让歌德痛不欲生。他把这种痛苦化成了笔下的文字, 那本《少年维特之烦恼》让他走出了失恋的阴影,也成就了他在文学上的地位。多年以后,名满天下的歌德在魏玛邂逅了初恋,此时的她已经是身材肥胖、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当年的那份情感却深烙在他的心中。
沈从文在《一封家书》中写给张兆和这样的话:“我这一辈子走过许多的路,行过许多的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年龄的人。”这种爱情的表白大概是最质朴、最浪漫的吧!
人生之路中,爱和被爱,对于当事人来说,甜蜜也好,痛苦也罢,都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想到20年前我的高中时代,曾经喜欢的那个男生,有点忧郁,有点成熟,我们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但那种幸福曾溢满我青春期的整个心房。20年后我们相遇,都已为人父母,在嘻嘻哈哈中告诉他:“当年我喜欢你,知道吗?”他眼睛瞪得很大:“这正是我想说的,可一直没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