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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28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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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一场纷飞大雪

发布时间:2018-12-28 08:21:16  

□赵大磊

没有哪一个季节像冬天如此旷远和静穆,天蓝得像一湖浩淼的净水,涵养着归隐的土地。成熟的庄稼和果实早已收获完毕,只剩下一行行树木缓缓摇落最后的黄叶,把自己站成健硕的风骨。

到了夜里,牛羊早早归家,人也早早入睡。没有了虫子的啼唱,如霜的月光将丝瓜干枯的藤蔓投射在窗格上,仿佛一幅新剪的窗花,在平静的呼吸中细数流年。

山川静寂,旷野苍茫,该隐藏的都隐藏了,该蛰伏的都蛰伏了。冬天删去一切芜杂的表象,让尘世变得无比沉静和内敛。这是一个沉淀的季节,万物都退回内心深处,把生命还原成本来的姿态。

北风挂起的日子,纤瘦的树枝随炊烟起舞,即使太阳挂在空中,鸟雀也聚集在屋檐下,寂寞地回忆着在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它们曾飞过的田野和河流,曾吃过的粮食和虫子,以及它们从未达到的丰腴远方。

人也一样,冬天让他们静下心来,在被风搜空的村落里,像一株庄稼一样靠在土墙上,慢慢咀嚼一生走过的路程:少年顽劣,在浪迹天涯中遗忘了故乡的召唤;中年落魄,再高傲的心志也抵不过琐碎日子的纠缠;老年孤独,没有了患得患失,才明白人生和季节一样,都是修行中的一个轮回。

在冬天特别渴望一场纷飞大雪,一场没有预谋的雪,或飘于白天,或落于夜晚。它在猝不及防中打乱世界的秩序,冰封的河面,隐身的道路,低矮的柴门,低沉的犬吠,无不提示着年岁已经所剩不多,活在珍贵人间,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内心都要淡定。

抛却内心的执念,贵也好,贱也好,荣也好,辱也好,它们只会让你终生与痛苦为邻;珍藏起走过的每一个日子,桃李春风,江湖夜雨,在温软的心田里,都是带有温度的名词,让你的生活一点一点返青。

有人在一场大雪中死去,也有人在一场大雪中重生。每一片雪花都是有硬度的,只有把雪的锋刃握在手中,才能在刺骨的寒冷中划开惨淡的处境。

冬教人修养自己,在逼人的寒气中收紧元气,在平淡的季节多一些包容,走到屋外晒晒阳光,或者在屋内煮一壶茶,饮一杯酒,以悠然的态度品味烟火的味道。

雪教人懂得感恩,感恩上天的刚健和大地的丰厚,才使得春绚烂,夏火热,秋丰满,冬深沉。雪是薄情的,也是深情的,它以最直白的形式启示你,只有学会敬畏,才能在苍白的人世间成为温暖和有力量的人。

像冬一样谦卑,像雪一样干净,像树一样磊落,以最纯粹的方式悦纳万物,才能享受最平凡的快乐。

岁月静好,是因为素心至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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