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张文智小说《龙馍》有感

 保留在大山深处的那份淳朴

——读张文智小说《龙馍》有感

□刘樟

再次读到张文智的小说《龙馍》时，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它再次促使我用这双闲置了多日的手，在键盘上敲出些文字。

《龙馍》是张文智先生继《相亲》之后的又一篇力作。小说仅有两千余字，故事情节虽然简单，但情真意切，感人至深，读后令人掩卷深思。

小说以第一人称的叙述方式，描绘了一幅带有浓重乡土气息的乡村风俗情感画：当地有种说法，正月打雷，老年人折寿，需要出嫁的闺女为父母蒸“龙馍”压灾。3个住在城里的姐姐每人扔给爹娘100元钱，声称“龙馍”是过时的东西，给100元钱让父母想买啥买啥。只有又瘸又哑的四姐从大山深处跋涉20余公里，给爹娘送来自己蒸的“龙馍”，让爹娘唏嘘，也让读者感慨。

是啊，在铺天盖地的商品经济大潮之下，如今人们的交往方式简单，人情也显得淡薄。只有在远离尘嚣的大山深处，还保留着那份难得的淳朴。作品正是揭示了这一主题。

让我们回到作品中，重新审视一番那份情感：一声春雷，宣告着四季轮回、季节更替。然而，正月的春雷似乎来得早了些。在当地有“正月打雷坟谷堆”之说。老年人要想抗过一劫，要吃闺女蒸的“龙馍”（亦说“虎头馍”，即又长又大的蒸馍，借用龙虎镇邪之意）压灾，这是当地的风俗。3个住在城里很有钱的姐姐匆匆赶来，分别给爹娘扔下100元钱，匆匆离去。我们知道，如今人们富裕了，爹娘自然不缺钱花。她们这样做显然是走过场，应付了事。只有远嫁深山又瘸又哑的四姐，在儿子的搀扶下，翻山越岭，走的是“一条小蚰蜒路”，从20公里外艰难地送来自己做的“龙馍”。并给娘洗头、剪发，又把家里所有该洗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一刻也没有闲着”。

四姐天生哑巴，从小因患小儿麻痹症落下了瘸腿，在山外找不到婆家，就嫁给了深山里的一个瘸子。因路程遥远、腿脚不便，四姐嫁出后18年都没有回过娘家。“想爹娘想得厉害了，就打发姐夫下山来看一下，回去后再给她说说。”就这样，正月里的一声春雷，把四姐震得在家待不住了，她为爹娘做好“龙馍”， 并像朝圣一样，万分虔诚地给爹娘送来。她害怕爹娘有三灾六难，并真心希望自己的到来能为爹娘免去一劫。这不能不让我们这些所谓健全的城里人汗颜。

对于年迈的爹娘来讲，他们所需要的正是这片真情——“娘看到‘龙馍’说自从那天打了雷之后，爹娘等的就是‘龙馍’呀！爹娘不缺吃也不缺穿，不要金也不要银，要的就是这‘龙馍’、这份心……吃饭的时候，爹娘除了吃四姐拿的‘龙馍’，别的啥也不吃。娘说，这‘龙馍’一吃到肚里，这一年心里都踏实，都安稳，还是四妮最知道爹娘的心。”

如今城里人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但人们行色匆匆，追名逐利，人情淡薄。虽婚丧嫁娶热热闹闹，宾客盈门，却掩盖不住喧嚣背后的世态炎凉，只有在大山深处还保留着原始的淳朴真情，这在四姐身上充分地显现出来。四姐虽行走不便，又少于表达，但比起我们这些健全人，她的内心深处固守着重于大山的人间真情。

这位残疾的四姐，不仅孝敬爹娘情深意长，而且对子女的培养也令人敬佩。四姐还不到40岁，长年经受大山里的风吹雨打和繁重的劳作，“四姐几乎成了一个干瘦的老太婆了。”然而，在沉重的生活压力下，四姐并没有忘记对后代的精心培养，她把自己年仅十几岁的儿子培养成了海军工程大学的一名优秀学员。能从大山深处的农家院里飞出这样一只金凤凰，实属难得。小而言之，诗书兴家，为了一个家庭的兴旺发达；大而言之，在我们这个社会中，只有每个家庭都培养好了下一代，使我们的下一代人人成为社会的有用人才，我们的未来才是充满希望的未来，才会更加美好。四姐有这种人生境界，她比我们身边那些只顾个人享乐而不顾子女健康成长的人，不知要高尚多少倍。

四姐要走了。“临走的时候，四姐又扑到娘的怀里，久久不肯离身。她泪眼婆娑地望着爹娘，用干枯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娘早已花白的头发。四姐不能说话，一切的祝福都在那不舍的眼神中。”

四姐走了。在儿子的搀扶下，她走出了家门，走上了小路，走进了大山,她的前面是一道道岭、一道道河，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连绵群山，是大山深处不愿舍弃的一方石头小院，是隐藏在层层峰峦背后的那份淳朴。而此时送别的村口，是娘手里紧捏着的和着自己泪水的一块“龙馍”，和娘的那声回音不绝的呼唤：“妮子——明年正月里再打雷了，还回来给爹娘送‘龙馍’呀——”

以我个人拙笨的眼光看，小说到此戛然而止，几近完美。然而，作者后面又发了一段议论，显得有些多余。但瑕不掩玉，整篇小说仍不失为一篇难得一见的好作品。它不但引发我们去认真地思考人生，同时也引起我们对一些社会现象进行一番深入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