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
一夜风雨,满院落花。大毛推开门,歌声骤然低了。
兰儿在大门口探着头问:“爸要去哪儿?”“ 叫叔!”大毛诧异着纠正。兰儿凑近来,嗫嚅道:“爷让俺这么叫的。”
“啥意思?”
“昨天,爷跟人闲扯完回来吹胡子瞪眼说,原来那鳖儿傍了富婆,可怜我还蒙在鼓里。说鳖儿子丧了天良,逮着他非活剥了!妈却死活不让爷胡说。”
“是啊,没影的事,胡说啥哩?没你爹寄钱回来,你爷的病能好?”
“可是,爷说寄钱的肯定不是那王八蛋。”
“谁?”
“你呀,我想也是。只有你对俺家恁好。”
“别瞎说!你看,我在外折腾恁多年,仍旧光杆一个。”
“爷说讲不通呢,除非你都接济了别人。又说我妈有眼不识金镶玉,受罪活该。还说要亲自抓爹回来,叫他赶快跟妈离了……”
大毛焦急说:“别呀,他咋受得千里奔波?”说着,抚着兰儿叹道,“早该叫他说清楚了。老这样钝刀割肉,简直、简直……可是,离不离的,却还得你妈决断。还是我去叫你爸回来,好也歹也我都担着。”
兰儿说:“离了好,离了你当我爸。”
“孩儿家家,胡说啥呢!”
兰儿撇撇嘴:“装啥哩,刚才是谁在唱《海棠花儿开》?”
大毛心里一跳,斥道:“只有你妈叫海棠?”又放缓口气说,“大人的事你不懂,快上学去。记得叫爷爷按时吃药,别惹你妈生气。”说完,提起背包就走。
兰儿追着说:“我恁大也没见过他啥样,他回来又怎样?俺只认你。”
“八字没一撇哩。”大毛一边走一边想:“摊上这号人,孩子老婆算倒血霉了。认着再打几架,也得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