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
到了槐花飘香的季节,不知是为了看槐花,还是怀念我去世的双亲,周末,我又回到了久别的老家。
那养育我多年的老屋早已没了,那一棵棵洋槐树依然茂盛。一眼望去,翠绿的枝头白茫茫一片,好像飘着一层雪。一棵棵洋槐树像一把把撑开的大伞,那粗壮的树干上,嫩绿的叶子衬托着雪白的花朵,在微风吹拂下,阵阵幽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细看,一枝枝盛开的槐花,像一排排穿着白色舞裙的少女;那半开的槐花像一双双晶莹剔透的水晶鞋;那含苞欲放的花蕾则像一串串青葡萄。我伸手摘了一小枝半开的槐花,白中泛青的花瓣,光滑细腻,淡黄色的花蕊点缀其间,显得朴素优雅。
看着眼前这棵我儿时曾经采过槐花的大树,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那是个槐花飘香的中午,我和弟弟实在饿得难受。在弟弟的一再央求下,妈妈同意弟弟爬树捋些槐花吃。羸弱的弟弟吃力地爬上大树,刚想把一把连花带叶的槐花往嘴里塞,一不小心摔了下来。我和妈妈急忙去搀扶他,弟弟咧了咧嘴又爬了上去,再次把一大把槐花塞进嘴里。我在下面咽着口水,看到弟弟痛苦的样子。下午才知道,弟弟的小腿骨折了。7岁的弟弟能忍受那么大的疼痛,分明是饿啊!那天中午,母亲做了蒸槐花,我们姊妹几个大口大口地吃着,父母一点也没尝,因为实在弄不到拌槐花的面了。在那食品匮乏的年代,青黄不接的四月,槐花就能救命。
那年,我在汝南师范上学。也是槐花飘香的季节,我病了,连续几天高烧不退,学校设法通知了父亲。那年代交通不便,何况是夜晚呢。父亲连夜从老家骑自行车赶到汝南去看我,要知道那可是65公里,那年父亲55岁。父亲送来了我最爱吃的蒸槐花。说来也怪,吃了妈妈亲手蒸的槐花,我的病奇迹般的好了。
看着眼前这些槐花,我对她有了新的理解。我欣赏她的谦逊朴素、清香淡雅,欣赏她从不张扬的平和心态。这让我再次想起,我那勤劳善良、一生默默无闻为儿女操劳的父母。
这些年,我也多次吃过蒸槐花,可总是吃不出当年的味道儿。往事如烟亲情在,又是一年槐花香,我再也吃不到母亲的蒸槐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