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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4月10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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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磙大爷

发布时间:2017-04-10 08:58:18  

□周柏林

童年的记忆是模糊的,即使后来也能忆起一些儿时的趣事,但多数都是听大人们讲的。我真正能够清楚地记起小时候的事情,与俺村的石磙大爷有很大关系。

石磙大爷姓陈,名字叫石磙,按村里辈分我该叫他大爷。石磙大爷一家五口人,三个闺女,没有儿子,这也是他的一块心病。不过还好,他家是军烈属。他的哥哥在抗日战争中牺牲了,他的弟弟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至今仍在部队服役,据说还是个不小的军官。土改时政府特殊照顾石磙大爷家,他家不仅分了房屋和土地,还分了牲口和农具。据说,当年石磙大爷最得意的就是他分的那头黄毛大老犍和那辆两个轮的铁轱辘猿车。按当时的话说,他老陈家可是一个响当当的革命家庭,被誉为“红色之家”。可是,在农业合作化那阵子,石磙大爷成了全村的“老落后”。

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苏联的“集体农庄”模式对我国的影响很大。中国的广大农村,正在发生着一场巨大变革。当初的互助组、初级社已经不适应社会的发展,必须把初级社整体转入高级社。高级社意味着真正意义上的集体化道路,集体化就是把农民的土地、牲口和农具,统统交归农业生产合作社统一管理,实行集体所有制。有一部叫《老农民》的电视剧,生动地再现了当年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的真实情景。其实,当年的高级社就是人民公社的前身。试想,那些视土地如生命的中国农民,特别是那些刚刚分得土地不久的贫雇农,当然是百分之一百二的不同意。实际上,早在互助组、初级社时期,社会上就开始流传着这样一首民谣:

拖拉机,圆圈转,挎着竹篮去要饭。

狗一咬,棍一倒,不是入社咋到了。

民谣是社会现象的一种反映,是某个时期,某个地区民众的一种心声。至于谁是作者、谁又是第一个传播者,很难说清楚。可是,现在要紧的不是追究民谣作者和传播者的问题,而是动员广大群众尽快转入高级社,走社会主义集体化道路。怎么办?一开始是大会宣传,小会动员;后来是大会批评,小会批判;再后来就不客气了,当领导的也没有那个耐性了。既然说服教育不顶用,干脆来个杀鸡给猴看!这下子还真管用,那些胆小的乖乖就范,那些胆大的相互观望,个别大胆的继续对抗!全村两千多口人,要论胆子最大的,当属俺的石磙大爷。

石磙大爷从互助组到初级社都是单干,过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看来,这一次转入高级社,他也准备对抗到底了。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共产党的江山就是俺哥用鲜血换来的,俺兄弟现在还在用生命保卫着毛主席呢!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日子,决不能再回到解放前,重吃二遍苦,再受二茬罪。”这些话显然有人不爱听,虽然没有人当面说他什么,但不久村里就出现了一首打油诗:

陈石磙,真信球,一天到晚守头牛。

牛不跑,车不走,气死你个老倔头。

这首打油诗迅速传遍全村,并且很快就成了一首儿歌。只要石磙大爷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有成群结队的孩子跟着唱。当时,我只是一个狗屁不懂的小不点,跟在大孩子的屁股后面瞎起哄。一开始,石磙大爷只是瞪我们。后来,他就拿着鞭子吓唬那些大点的孩子。再后来,石磙大爷干脆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任你喊、任你唱,他只管过着自己“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

据说,这种小富即安的日子没过多久,石磙大爷就赶着自家的牛车,主动去了高级社的社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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