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槐花香

□韩念娜

槐树发芽了。

每年，它静静等待着，等桃花开遍，等梨花谢过，等杏花落尽，才在枝头开出雪的白、云的软、风的柔。一串一串挂在枝头，远远地，就能闻到清香。

记得小时候，家家户户都种有一两棵槐树。每年四五月，槐花就香满小院，吃槐花的季节就到了。摘槐花的任务就落到了小孩子身上。于是，一群伙伴端着筐子，男孩子嗖嗖地就爬到树上，不怕槐刺扎手，挑选最大最美的枝子，轻轻一折，挂满槐花的枝条从树上掉落下来。我们女孩子仰起脸，伸长胳膊去接。落下的花朵扑到脸上，一脸的清香。接到槐花后，我们小心地把一串串花捋下来。你别说，捋槐花是一种享受，左手捏住花柄，右手往下轻轻一捋，槐花就乖乖地躺在筐子里了。

乡下的人家总是朴实慷慨的，这家的槐花摘完了，那家便会喊你过去摘他们的。

蒸槐花是大人的事，很简单，先洗干净，拌上面，放在地锅上蒸，二十分钟就熟了，掀开锅盖，香气扑鼻。可以用香油拌着吃，也可在上面浇些蒜汁，也可以炒炒再吃。

槐花飘香的那段日子，每家每户的饭桌上，都会有一道美味相伴。尽管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尽管没有什么作料，那个香呀，至今让我难忘。有的人家更有创意，蒸槐花肉包；有的把槐花腌制起来，冬天再吃。

现在，乡下的槐树越来越少，但每年槐花开时，妈都会蒸很多，放在冰箱里，等我们回家去带，还会摘些新鲜的槐花送来，让我们自己蒸着吃。有时妈会打电话让我们快点过去，说才蒸出来的槐花，要趁热吃。其实我们那会儿不饿，但一想到电话那头的等待，就会放下手中的一切，飞奔过去，吃上一大碗，不能把槐花放凉，更不想让父母那深切的爱等凉。

每一年槐花盛开，总要吃上几回，总觉得不吃槐花，这一年就少了很多。槐花也慷慨，不管人们如何折腾它，待到来年，依然花满枝，给人们送来又一春的等待。

而今，高楼林立的乡下，槐树很少见了，但吃槐花的心情依然在。这是一种情怀。因为父母的爱，就像槐花一样纯净，像花香一般浓郁。他们把那些牵挂，蒸进小小的槐花里，年年依旧，年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