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哀思

□张新平

天灰蒙蒙的，云低低的……

在烈土陵园的公墓前，站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军人，他把一束鲜花放在公墓前，又脱下军帽，低头致哀。此刻，山风乍起，细雨纷飞，他却全然不顾，一阵阵松涛的轰鸣把将军的思绪带到了那遥远的岁月……

那是烽火连天的抗战年代，风华正茂的他，为寻求抗日救亡的道路，毅然离开舒适的城市，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长途跋涉，来到号称“小延安”的竹沟。在抗大学习班，他聆听了彭雪枫等几位领导同志的谆谆教导。在战火与硝烟中，他逐渐成长为一个坚强的革命战士。一次战斗中，为了掩护同志而身负重伤。部队撤离竹沟时，他病情加重，被安排在赵湾村赵大爷家中养伤。

一个漆黑的夜晚，由于汉奸告密，日本中队长木村带领日本兵和县保安队，突然包围了村子，挨家挨户搜查八路军的伤兵。在这紧急关头，他怕连累赵大爷一家，拿起仅有的一颗手榴弹，就要冲出去和敌人拼命。

赵大爷一把抓住他的手说：“你在我家里，就要听我的安排。快，藏进院内的地窖里！”赵大爷立即把他推到院角边一个地窖里，上面盖了些干草。这一切刚办完，“哗啦！”一伙敌人破门而入，领头的木村上前恶声恶气地对赵大爷说：“老头的，快把伤兵的，交出来！”

“伤兵？”赵大爷故作惊讶地问，“部队早撤了，哪有兵？”

一个瘦个子汉奸说：“我看你是活够了，我亲眼见过，还抵赖！”“搜！”木村吼叫道，“给我仔细地搜！”

立刻，赵大爷的屋子里，劈哩叭啦响了起来，缸烂了，箱子开了……一个鬼子来到院里墙角边，用刺刀挑动着干草，眼看事情就要暴露。在这紧急关头，赵大爷突然冲出门外，大声喊道：“李同志，快往南跑！”鬼子们闻声，一齐冲出小院，向南追去。

这时，木村恼羞成怒地吼道：“老头的，带走！”两个鬼子架起赵大爷就走，躲在屋里的小孙女上前抱住了赵大爷的腿大哭起来，鬼子一脚把她踢倒在地。

躲藏在草中的他，看得清清楚楚。正当他打开手榴弹，准备冲上去与鬼子拼命时，赵大爷突然转过脸，对哭泣的小孙女大声说：“不许哭，要听爷爷的话！”他知道这话明着是对小孙女，实际是对他说的！无奈，他只好狠狠地咬着嘴唇一动不动，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赵大爷和其他一百多名伤兵和八路军家属一起被杀害，而他成了这次惨案中的幸存者。

雨越下越大，将军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雨水再大，也冲不去他胸中的怀念和无尽的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