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堂
我姐是1978年应届高中毕业生,没有考上大学。那时农村考上大学的很少,因为教书的老师多数才高中毕业,凭关系才到学校当老师的。要想考上大中专,除非你有很高的悟性和自学能力,一般读完初中就不错了。
那年我姐19岁,已经定亲,对象是董家庄的,是姐姐的初中同学,定在秋后结婚。我姐人长得漂亮,女孩子梦想多,就想到外边闯荡。公社林场招收果园栽培技术员,我姐就报名参加了。
离家10里路,吃住在林场,星期天想回家拿什么东西,借辆自行车,一会儿就到家了。与我姐同宿舍的女孩叫梅子,那年才17岁,初中毕业。
一天夜里,梅子在梦中哭醒了。姐姐追问她,梅子才吞吞吐吐地说,她对村里的山娃有那个意思,可她家里穷,怕人家看不上,她就整天唉声叹气的,干活也心不在焉。我姐说,不如咱去试探一下,看他家人有啥意见。派谁去呢?我姐就当仁不让去了。
我姐一番打扮,就骑着自行车去了山娃家,山娃不在家,山娃的母亲在家。我姐进院后,看见山娃母亲,就故意说,哎呀,我咋走错门了。
山娃母亲挺喜欢我姐的,忙说,闺女呀,来歇歇再走,喝口热茶。我姐就装模作样地把自行车放好,口里说着“哎”就坐在山娃家的小凳子上。山娃母亲看看我姐,笑了,我姐也望着山娃母亲笑了。
闲聊的时候,我姐摸清了山娃的家底,原来山娃还没有找对象。梅子知道后,心里更慌了。我姐说,山娃的思想工作由我来做,你只管星期天晚上跟山娃到公社电影院看一场电影就行了。
星期天晚上8点,梅子穿着浅红色的褂子、乳白色的裤子,打扮得很漂亮,约会去了。山娃和我姐早就等在电影院门口了。那晚放的电影是《被爱情遗忘的角落》,结局挺悲惨的。中间梅子感动得几次掉眼泪,我姐给山娃递个眼色,山娃从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块白色的绣着一对鸳鸯的手帕,递给了梅子。梅子接过手帕,假装擦了一下眼泪,就装进自己裤兜了。
这些动作,我姐看得一清二楚。电影散场后,我姐就带着梅子回到林场。
过了两天,我姐开始找山娃要照片了,并把梅子的照片给了山娃,山娃马上塞到钱夹子里。
就这样,一个星期后,梅子就坐到山娃的自行车后座上了,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当然,这事是经过山娃妈和梅子妈商议同意过的,她俩的话才是一言九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