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的天堂

□朱国喜

我在鸟的叫声里醒来，眼前绿影摇曳，周围弥漫着成熟的构桃的气息，仿佛人在天堂。

一棵高大的构树，树冠与五楼的玻璃窗齐平。坐在客厅里，或者躺在床上，只要微微抬头，就可以看见构树的碧绿树冠。

春天，构树发出嫩嫩的新绿，舒展着毛茸茸的叶片，鸟儿不时光顾，从这枝跳到那枝，叫一两声，倏忽而去。

特别是到了夏天，这棵构树简直成了鸟的天堂。六七月，构桃一批批成熟，绒球似的红果挂满枝头。一枚枚果实透着润泽，吸引了一只只鸟儿投怀送抱。麻雀、斑鸠、喜鹊、黄莺……熟悉的，不熟悉的，叫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它们来这里寻觅果实，饱享夏日带来的盛宴。

最多的是麻雀。它们在树叶的遮蔽下，活蹦乱跳，站一站这枝，踩一踩那枝，不时地低头伸颈啄食。稍不留意，熟透了的果实就会掉到地上，开成一朵凄美的花。麻雀遗憾地望一望，再去光顾另一枚更大、更鲜艳的果实。

喜鹊体形较大，羽毛黑白分明，长长的尾巴格外引人注目。它们也来拜访这棵构树。不过，它们不像麻雀那样一只只或者一群群地飞来飞去。喜鹊往往一对对地飞来，隐身枝叶茂密的树冠里。它们好像不是为享用果实而来，只是为了在这个果红叶绿的地方谈情说爱。有时，它们并不贪恋这里的美好时光，戏耍一会儿，就出双入对地飞离枝头，另寻他处去了。

叫声最响亮、最婉转的那种鸟，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天蒙蒙亮，它就起床了，开始一展美妙的歌喉。这种鸟很勤奋，好像除了在此唱歌之外别无他事。红艳艳的构桃果，它不去啄食；蜜蜂、黄蜂来了，它视而不见。它站在枝头，只是为了平平仄仄地吟唱。它是在求偶吗？或者失恋了？听它的叫声，没有一点凄婉的成分——它没有失恋，它是在这里等候和呼唤呢。偶尔，它的叫声低短急促，透着欢快，可能是它的所爱来了，两只鸟在卿卿我我吧。这时，我好奇，却不能窥视，我想给它们一个自由的空间，让它们随意地“胡作非为”好了。

构树并不是稀有、华贵的树种，城南的盘龙山上到处都是。然而这棵构树扎根小城人家的庭院里，而且长得这么高大茂盛，的确不易。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妇，心地善良，爱花爱草。有了这棵构树，夏日里，主人乘凉避暑，休憩聊天，我则看绿养眼，听鸟悦心。我们各得其所。

构树很普通，亲近它的鸟也很常见。树是鸟的天堂，鸟是树的花朵。有了这棵构树，这些平凡的鸟就有了自己的“天堂”。它们在天堂里自由蹦跳、歌唱、啄食，甚至谈一场消夏解闷的恋爱，其乐无穷。我呢，有绿冠如云的构树作伴，有诱人的红艳果实伸手可触，有这么多活泼的鸟儿出入歌唱——这个夏天，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清风吹来，树梢微微晃动。灵动的鸟站在树枝上，舒展羽翅，兴奋地鸣叫，快乐地啄食构桃。构树真的成为鸟的天堂，那些鸟儿就是天堂鸟了。我呢，不也是一只另类的天堂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