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纯(驿城区)
雪纷纷扬扬在我眼前飞舞,飘落在我身上,虽然姗姗来迟,但是来了。
我伫立在庭院中,举目远望,一座座高低错落的楼群在雪中朦胧着它挺拔的身姿,炫耀着各自的巍峨,展示着雪中驿城的风采……
纷纷扬扬的雪像我纷纷扬扬的思绪,仿佛看见了茫茫雪山中艰难前行的长征战士,似乎看见了长城内外被抗日将士鲜血染红的雪覆盖死去的烈士。啊,平型关的雪和台儿庄的雪不都曾被中国人的鲜血染红过吗?
雪落在脸上化成了水,雪水与我的泪一起顺颊而下……
雪纷纷扬扬、婀娜多姿,装点着昨天,也装点着今天;雪柔润曼妙、风情万种,净化雾霾蒙蔽的乾坤,也净化浮躁在尘嚣里的心灵……
雪是景象,不也是境界吗?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在如此壮阔雄奇的咏雪声中,我不由想起了李商隐的诗句“旧思牵云叶,新愁待雪泥”。多情而敏感的诗人是否在说他的愁绪正如雪一样融化呢?于是,我想到了白居易的诗句“漠漠病眼花,星星愁鬓雪”。两位先生啊,莫说是双鬓染雪了,即使满头白发,愁也愁不黑了,更何况“白头到老”也是人们期待的呀!
这些年,天气似乎越来越暖和了。回想儿时冬天常常大雪拥门,深可没膝,房檐下参差不齐的冰挂闪着寒光,小伙伴们嬉笑着打雪仗、堆雪人玩兴正欢,邻家的狗在雪地里撒着欢儿奔跑追逐……那个童话般的情景如今很难见到了。城市里更难见到“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和那位“独钓寒江雪”的蓑笠翁了。
雪仍纷纷扬扬,远远近近的汽车喇叭声和声嘶力竭的叫卖声在雪幕里喧嚣,市声让我回到了现实。低头看去,落雪已融化,满地的黄叶在雪水中沐浴着从春到冬积攒的尘埃。于是,我从李商隐的“新愁待雪泥”忽然想到陆游在《剑南诗稿》中的诗句“村路雪泥人断行,佛灯一点绛纱明”。陆游写的是村路上的雪泥,而我眼前和脚下的雪泥是市井中的雪泥,一样吗?嗯,一样!透过纷纷扬扬的雪凝神看去,这乱花迷眼的大千世界,不就有利欲熏心、追名逐利、贪得无厌的人吗?诗人说的“佛心一点”是否可以悟为“法”,悟为“空”呢?
大诗人苏轼想得明白,他写给弟弟子由的诗中便说:“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渑池怀旧和子由》)
东坡先生从鸿雁踏过雪泥留下鸿爪之痕提醒他的弟弟:“老弟呀,做人行事无论在朝在野千万要小心谨慎啊!飞鸿踏雪尚留痕,人走过的路也必然会留下痕迹。”苏轼是不是这样的意思,是老朽瞎想。
雪仍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