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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详造像记》
●陈少文
我近日得到两张拓片，其一为龙门二十品之一的北魏《王元详造像记》，据说带有碑首的旧拓较难得，所以我尤为喜爱。元详是北魏献文帝之子。太和十八年，他随其同父异母的兄弟孝文帝南伐。行至伊阙外，元详与其母道别，因亲情难舍，便决定在当处造一弥勒像，祈求母子平安。4年后，像成。造像的题文把这件事情如实地记录了下来。母子之情，不论是皇家还是平民，都是同样的真切。读完碑上的文字，那种皇家行事所独有的浩然气魄更是让我震撼不已。耗费4年，就地起像，不过一念之愿。如此大的工程，在元详眼里恐怕也不过是家常便饭。
另一张拓片，是东魏田洛的墓志。田洛是一个将军诗人，其身份与元详远不能比。墓志上仔细地写了此人出生亡卒之事。此篇碑文不如造像记出名，但在我看来，这篇墓志给人的触动也丝毫不少。因为它让我看到了当时人们生活的方式，真实而形象。田洛死后，他的友人为他立碑作文，以纪亡魂。
一块石碑记录了一个人的存在。人们认真地对待生活，认真地对待死亡，敬畏着每一个活着或亡去的灵魂。明明是一种如此崇高的生存态度，碑文的字里行间却又那么平淡、那么自然。
北魏《王元详造像记》被康有为归入了能品下，因为它在书法造诣上似乎并不出众。但文字的魅力，其实更多的是来源于它所承载的内容。古时的人们用最原始的方式，不加任何修饰地使用文字，为的是想记录下好友的平生，抑或是母子间的情意，并让那一刻的心情永远地留存下去。他们确实做到了。
皇家子弟的恢弘、平凡百姓的敦实，最终化成了几行文字，流传至今。魏时古碑最大的魅力也正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