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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上蔡籍知名作家张新科扛鼎之作
“猴屁股失火啦！”
“猴屁股失火啦！”
这时候，化妆间外传来了喊叫声。4个日本兵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松开手就往外跑。
“猴屁股失火啦！”
“猴屁股失火啦！”
站在墙角的老纪发疯般地喊着同样的一句话。戏台下的观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四处逃散，场内顿时大乱。
另外4个日本兵跑到老纪的面前。跑在最前面的一个日本兵举起枪，狠狠地砸向老纪的后脑勺。老纪不知道日本兵向他跑来，没有丝毫防备，日本兵的枪托一落下，老纪便悄无声息地摔倒在戏台前的砖地上。
老纪的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一句话。
“什么人？”高野问山陕会馆的会长。
“一个疯子。”会长回答。
“鲁莽。”高野冲着砸人的日本兵大骂。
“真是扫兴，今天就不说戏了，回去。”高野说完话，起身愤然离去。
孙宝康和一队日本兵尾随而去。
这天，潘进堂的戏班子没有吃戏后饭就装上道具匆匆回家了。
在回去的马车上，潘进堂把鼻孔、嘴巴和耳朵都在冒血的老纪紧紧抱在怀里。喜鹊、八仙和雷奥看着老纪哭个不停。喜鹊用手绢帮老纪擦从后脑勺流出来的鲜血。
“进堂，俺老纪老了，不行了。”潘进堂把耳朵贴在老纪嘴边，听清了老纪说的话。
潘进堂看着老纪，一句话没有说。
老纪的嘴角又动了，潘进堂赶紧把耳朵贴到他的嘴边：“让俺死个明白中不中？”
潘进堂不明白老纪的意思，只好点了点头。
“娃不是咱汉人吧？俺剃了一辈子头，没有见过那样的头发。”老纪抖动着嘴唇说。
潘进堂点了点头。
“你点头，俺就明白了。娃的头发卷、密，难剃，今后就靠你了。剃之前，用热毛巾……”
断断续续讲完这句话，老纪再也说不出话来。
老纪最后一个动作，是用手指了指上衣口袋。潘进堂赶紧去掏老纪的口袋，从里面摸出了一把剃头刀。
老纪看着潘进堂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老纪死了。
两天以后，潘进堂、喜鹊带着雷奥在老纪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上蔡有句民谚：“到了惊蛰节，锄头不停歇。”每年这个时候，麦田地沟里都会有一层薄薄的霜，村子里的人大清早拿起锄头，在太阳出来前下地给麦苗松土，使地表的霜能顺着空隙进到土里，庄稼人叫“保墒”。
潘进堂和喜鹊每天鸡叫起床，到村东头的麦田里锄地，太阳出山时回来。夫妇俩比村里其他人要早上一个钟头，因为雷奥有吃应时饭的习惯。雷奥后来从八仙嘴里无意间知道了这件事，当天晚上睡觉之前对潘进堂和喜鹊说:“爹，娘，明早你们就别起那么早了，我不饿。”
“娃，爹知道了。”潘进堂回答。
“娃，快睡吧，娘也知道了。”喜鹊说。
第二天早上，太阳爬到了半个树梢高，雷奥起床后，他的饭已经摆在了堂屋的小桌上。
第三天清早，潘进堂和喜鹊在地里埋头锄了一半地，抬头擦汗的时候，看到地头蹲着一个人。两口子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娃。
“娃，天这么冷，你咋来了？”喜鹊心疼地问。
“爹和娘不怕冷，我也不怕。”雷奥说。
“你还小，要多睡会儿。”潘进堂说。
“你们不睡，我也不睡。”雷奥噘着嘴说。
“中，中，爹听娃的。”潘进堂笑了。
“俺的娃懂事了，有你这句话，娘再累心里也舒坦。”喜鹊笑着说。
雷奥来到潘进堂和喜鹊中间，看他们锄地。
潘进堂说：“娃，你娘的戏唱得好，你平常听得少，让她给你唱一段中不中？”
“还是让你爹唱一段吧，他的声音高，这漫天野地里可以不着调地吆喝。”喜鹊看着雷奥说。
“我来决定让谁唱。”雷奥神气地说。
“中，爹听娃的。”潘进堂说。
“中，咱家娃做主。”喜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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