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蔡籍知名作家张新科扛鼎之作
远东来信
长篇小说连载
麦收前的一天晚上,马兰兰村的崔保长65岁的老爷子过世,第二天下午在村中垒了一个土台子,请潘进堂去唱《南阳关》。老爷子是个戏迷,在咽气前给崔保长反复交待了一件事:“儿啊,明儿俺就吃不上饭了,最后让爹听着进堂那龟孙的戏再扔最后一次碗吧。”崔保长不但是个孝子,而且是个远近闻名的能人,替富人说话,也替穷人说话,两边都不得罪。潘进堂答应了下来,但有一个要求,把戏后饭改在戏前吃,不吃点儿东西,吼不动。
那天下午,潘进堂带领戏班子唱得特别起劲,一是敬佩崔保长的孝心和为人;二是崔保长请了一帮有头有脸的朋友来看戏,潘进堂想给戏班子再扬一次名,便于今后多混几口饭吃。崔保长把老爷子的棺材摆到了戏台前面,死人和活人一块听戏,这场景村里人没见过,唱了半辈子戏的潘进堂也没见过。
“西门外放罢了催阵炮,伍云召我上了马鞍鞒……”
扮演伍云召的潘进堂唱这一段时字正腔圆,声情并茂,他是从心里唱给两个老戏迷的。一位是躺在眼前棺材里的这位老爷子,另一位是土坟下埋着的老纪。唱给老爷子听,是要感谢他一生对戏的痴迷;唱给老纪听,是要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这段唱腔结束时,潘进堂已是泪流满面,这时他心里多了一层意思,刚才的一段唱词也是自己唱给挚爱的故土的。戏里的伍云召遵循其父伍建章的教诲,宁死不屈,据城抗御外敌。眼前的故土与南阳城不是一样吗?豺狼当道,灾害肆虐,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啊!
潘进堂这段戏刚唱完,崔保长就扑通一声跪在了老爷子的棺材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爹,你听清了吧,进堂他喊了半天了,伍云召也爬到城楼上去了,你就扔碗安息吧!”
《南阳关》一结束,崔保长就带领一个一个人物来到戏台上,一是致谢二是介绍。这些人物一一与潘进堂握手,嘴里不停地说:“唱得不孬,唱得不孬。”介绍结束,崔保长拉着潘进堂下了戏台,来到了一个一直坐在桌边没有起身的胖女人那里。
“你潘家班有压轴戏,今天老爷子的葬礼也有压轴的贵人啊!这位是专程从县城赶来的
潘进堂大吃了一惊。
“县长夫人好!”潘进堂鞠躬致敬。
胖女人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笑意,说:“进堂弟一出《南阳关》响遍半个上蔡城,不孬!”
“下次宝康的老娘过寿辰,也请你去唱这出戏!”潘进堂这时想起来了,上次在孙宝康家唱戏时瞄过一眼这个女人,几个月不见,又胖了一圈。
“只要县长
“进堂老弟,大姐给你说个事中不中?”胖女人轻声说。
“当然中,当然中!”潘进堂说。
“这里离你们村就一条河,等会俺回县城时往你们村拐一下,到贵府讨口水喝。”胖女人说。
“当然中!俺这就回去扫扫院子。”潘进堂表面上客客气气,心里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不知道县长夫人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对了,把兰兰姑娘也叫上!”县长夫人说。
潘进堂安排好一帮人收拾道具,就带着喜鹊、八仙、马兰兰还有雷奥与桩子匆匆往家赶。回到家,潘进堂吩咐马兰兰、雷奥和桩子在外面扫院子,自己和喜鹊、八仙赶紧把雷奥的东西藏进了地洞内。待屋内的东西收拾停当,三个人坐下来嘀咕开了。
“是不是胖女人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要是发现了,得让娃藏到别处去。”喜鹊说。
“俺看不像。俺在台上一直看着坐在正中的这位胖女人,当时就觉得她是个人物,看了一下午,没有发现她多看一眼娃。”八仙用肯定的语气说。
“俺也觉得不像。要是她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会立即在崔保长那里当面询问,还能让咱们先回来?”潘进堂说。
喜鹊的心安定了一些。
“反正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啥好心。”喜鹊说。
“这倒是。”八仙附和喜鹊的话。
“要不让娃先躲到其他地方去?”喜鹊说。
“不能到别的地方,这样反而会让人起疑心,等会让桩子陪着娃躺在里屋床上睡觉,就说演戏演累了,千万不能出来。”潘进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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