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文人张岱有名言曰:“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按张岱的这一标准,便不难解释为什么胡适一生朋友遍天下了。胡适一生癖好颇多,但他最热衷的是说媒与证婚。
五四时期,胡适提倡民主与科学,广大青年也偏爱个性解放下的自由恋爱。虽然胡适与江东秀的婚姻谈不上自由,但这并不妨碍他热心地为其他有情人牵线、证婚。
他见证的“著名联姻”
1921年,语言学家赵元任和出身名门的女医生杨步伟在东城小雅宝胡同49号请胡适吃饭。当时,胡适估计他们饭后会宣布婚礼,于是准备了一本《红楼梦》。果然,饭后,赵杨二人宣布结婚,胡适适时地送上了贺礼。本来凭两人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实力,婚礼完全可以办得体面排场,但这对新人想打破旧的婚姻制度,便由杨步伟掌勺,在家做了四碟四碗家常菜,请胡适及另一位朋友做证婚人,并在他们的见证下,签署了结婚证书。胡适当时评价他俩的婚礼是“最简单又最近理的结婚式”。
说起胡适难度最高的一次撮合经历,要数成就徐志摩与陆小曼的姻缘。当时,徐志摩的父亲徐申如与恩师梁启超都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徐父要求必须让梁启超出面讲话。重重困难之下,徐志摩求助于胡适。胡适的妻子江冬秀威胁他,坚决不同意他帮助徐志摩。结果,执着的胡适还是说服了徐申如与梁启超,成全了一对恋人。
1926年,陈西滢与凌淑华结婚,邀请胡适做证婚人。婚礼上,胡适发表证婚演说:“中国夫妇只知相敬而不言相爱,外国夫妇只言相爱而不知相敬,陈君与凌女士如能相敬又相爱,则婚姻目的始得完成。”
冰心与吴文藻的婚礼,亦有胡适到场。他们是在燕京大学结的婚。据冰心回忆,她与吴文藻结婚时,她的介绍人是
在执掌中国公学期间,胡适也没闲着,先是替教书先生沈从文做说客,帮他追到了张兆和。接着,他又成就了陆侃如与
革命青年的证婚人
1930年,担任北大文学院院长的胡适为无数的青年学生做证婚人。
1936年元旦,革命青年千家驹与杨梨音女士结婚,胡适前往证婚。据千家驹回忆:“
1946年,从美国回来的胡适成为北京大学的校长。这一时期,他“红娘”的角色依然扮演得游刃有余。
1947年,商务印书馆董事长张元济的侄孙女张祥保与北大教授王岷源相恋。张元济不放心,给胡适写信询问王岷源的家世。在回信中胡适写道:“王岷源是北大西方语文学系的副教授,现兼任训练印度政府派来北大的11个学生的华语学习事。近年我来往于哈佛大学,见他寄住在赵元任先生家,见他温习辛苦,故去年邀他来北大任教。王君人甚清秀,中英文都很好,汉字写得秀雅,性情温和。我在美国观察此君,很喜欢他的为人敦厚。”收到胡适的信之后,张元济大喜。王岷源与张祥保很快结婚,证婚人当然是胡适。
既做月老也棒打鸳鸯
照千家驹所说,每每替人证婚之后,胡适都会让新娘新郎在他的“鸳鸯谱”上签字。可惜,这本“鸳鸯谱”不知现在何处。胡适的日记中,虽有为人证婚的记载,但胡适一生中到底为多少对新人做证婚人,似乎不好统计了。
幸好,对这个问题,1950年胡适在美国的一位密友曾有过记载:“他(胡适)虽然工作很忙,但有一件事乐意充任,从未拒绝,即为新人证婚。他喜欢看到青年人相恋、结合。他在那时已为150多对新人证婚。”
当时身在美国的胡适与这位友人交往颇多、关系密切,为150多对新人证婚很可能是胡适告诉他的,颇为可信。按照这一说法,截至1950年,胡适已为150多对新人证婚,说他是民国第一“红娘”,应该不过分。
当然,胡适不是一味为人证婚,有时候也会劝他的朋友慎重对待感情。
著名教育家、胡适的好友蒋梦麟,在妻子陶曾谷逝世之后,打算续弦。陶曾谷原是蒋梦麟好友高仁山的妻子,倾向革命的高仁山被北洋军阀杀害之后,蒋梦麟与其遗孀陶曾谷结了婚,胡适是证婚人。
陶曾谷死后,蒋梦麟爱上了出身名门的徐贤乐,并决定与徐贤乐结婚。胡适听朋友说徐贤乐道德品质有问题,她之所以与蒋梦麟结婚,主要是看上了蒋梦麟的财产。为此,胡适写信给蒋梦麟,劝他慎重考虑。
可是,此时的蒋梦麟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执意要与徐贤乐结婚。结果,两人婚后不久,就闹离婚。后悔不迭的蒋梦麟,这才想起胡适的逆耳忠言,后悔没有听胡适的话。此时的胡适,已因心脏病猝发逝世了。
(据《新华每日电讯》 林建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