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永刚
“有时等于一个叹息。”
“琥珀在用一生做梦。”
心听天外雨,魂敲何处钟?
此时,我想得最多的是回到无用。
良莠不齐的事物,长短不一的光线。诗歌遇上现实,就沉没了。能回到无用是好的。
物无贵贱,才是天地的精神。
事事时时索求于意义,汲汲于价值,人世愈发的紧迫、逼仄起来。根源在于我们太贪了。人一世故,万物皆俗。
人少一技,就多生一份闲情。茂陵多病,幽树多花,令人望远。或许是怅望,最好是怅望。怅望——或者橄榄的滋味隐隐发青,或者薄酒清风斗青梅。
幽远之思,幽静之意——竹林溪下,天气与鸟鸣恰到好处的样子。
浮想联翩,是中国的。
中国是一种讲究细节的文化。细节是智慧,智慧是玩味,玩得出味道才是真智慧。玩味让心有了余裕:因为雨雪,就有了伞,有了伞则可与雨雪嬉戏。有趣,好玩,兴致勃勃。兴,有好风;兴,有好雨。时而清虚淡远,时而酣畅淋漓,天地大了起来,人的内心格局也大了起来。
沉迷,继续沉迷于趣味之中,执迷不悟。“洞庭波兮木叶下”,星沉海底,雨过河源,大有况味。
沉迷是一份心境。
中华双绝句乃张振立先生沉迷的结果。
绝句,在我看来有两层意思。一是形制的短小精致,二是诗意的练达精绝。双绝句则是振立先生的首创:同一主题下的新旧体的两首小诗,或呼应,或交融,或延宕。颗芥粒米,万水千山。仔细品味,双绝句乃一种回过头去的接气又朝向未来的前卫姿态。可以说更具前卫色彩,因为看上去似乎并不前卫。
吃惊。自己吃惊和使人吃惊,在艺术中永远是有魅力的。
上面说到的“世故”,其实是聪明,而笨是一种修养。笨头笨脑,执于无用。笨得恰到好处,是比学会聪明更难的学问。
向振立先生致敬。
其中的旧体部分,缘于振立先生古文古诗古汉语的精湛修养,而远水悠悠,寒波澹澹,气就是厚。新体部分稍嫌弱了些。一种新的艺术文体没有几百年的涵养何来成熟。“易在得形,难在得气”。况乎新诗生发至今尚不足百年,暂时是没办法的事儿。姿态要新,文章要旧。一点点的,气息接上了,就大有玩头。振立先生在做此努力,所以要致敬。
“文化终究是穷人的东西,这也正是文化的魅力——因为有人穷得起。”再引意思就浓了。色彩不浓,回味不永矣。
于天地间,穷玩,傻乐,得方便自在。就做穷人吧。做穷人简单,古气。饿了吃饭,困了睡,不吃不睡时,读书就是。
清谈略显过分,那是多大的福啊!上下千年纵横万里,衣袂飘飘任意东西,其乐陶陶的几颗心,过分了。
无用是种轻盈,不是举重若轻的轻,是不翼而飞的那种吗?总有一时难以把握的意思?不是“是”,也不是“不是”。这么说有讨巧之嫌,倘若因此引来了韵致,倘若因此有趣好玩了起来,讨巧就讨巧了吧。
讲究实效的人会说:闲言碎语不要讲,显然我总是不够令人满意。
是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