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太广
“小白菜呀,黄又黄!三两岁呀,没了娘!”我小时候每每唱起《小白菜》,都会感到凄凉、悲愤,不知不觉眼泪汪汪。
“头伏萝卜二伏芥,三伏天种白菜。”菜园里的黄瓜罢园后,社员们薅掉黄瓜秧,犁地、耙地、起垄、下肥、整背,在畦上均匀地撒下白菜籽,然后盖上一层细土,三五天工夫,嫩嫩的白菜苗就从土里拱出来了。
白菜苗一天一个样,由浅绿变深绿,由两片叶抽出三四片皱皱的叶子。随着叶子变大,棵与棵之间显得挨挨挤挤。这时候,队长就会派几个妇女或老人到菜园里间苗。
立秋之后,气温一天比一天低,白菜苗一天比一天长得快。施一遍肥,三天两头浇一遍水,白菜像发疯似的生长。白菜叶子越长越大,很快出落成上青下白的美人儿,下半部白如凝脂,上半部青如翡翠,敦厚中透着端庄,秀丽中蕴藏着妩媚。
为了让白菜心卷得瓷实,过了寒露,社员们就开始给大白菜“扎裙子”。那时候红薯已经刨了,地头、沟沿上到处堆放着红薯秧子。红薯秧子既长又有韧性,是捆白菜的好材料。捆好的一棵棵大白菜排列得整整齐齐,水灵灵、笑盈盈,像珍贵的翡翠碧玉。
“小雪一到,北风呼啸”。凉飕飕的西北风削尖了脑袋往袖筒里、裤腿里、脖子里钻。田野里,落叶遍地,树枝光秃,只有菜园里一棵棵精神饱满、得意洋洋的大白菜挺着肚子炫耀着绿色与希望。
“腊月里,藏白菜”。每到这个时节,白菜就成了俺家的当家菜,年景不好时白菜就成了救命菜。如果俺家分的大白菜多,父亲就会挖窑储藏起来,也有把根朝下摆放在堂屋墙角的,也有把白菜两两相对,根朝外码成垛的。如果哪年俺家分的白菜少,父亲就在大白菜根上系绳子,挂在木橛子上。有一年春节前夕,家里急着用钱,父亲狠狠心把仅有的6棵大白菜背到水屯集上卖了。过年没有吃上白菜,好像少了点儿啥,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每年冬天做饭时,我总是蹲在锅台前烧火,听着母亲在案板上用刀切白菜的声音,很惬意。外边大雪纷飞,屋里热气腾腾,锅里炒的大白菜香喷喷。白菜无杂味,清淡甜润,不苦不涩,无丝无渣,可生吃可熟食,宜炒宜炖宜煮。
大白菜常常在画家笔下成为一清二白的象征,不少人吃了大白菜,为什么变成了另一种形象呢?发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