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亚(西平县)
骑车走在乡间的公路上,漫山遍野的喇叭花让你驻足不前。别误会,这里没有山,只有平原,说漫山遍野,是用了一个形容词。其实,那些花只是爬满了路沟而已。
满沟一色的喇叭花,若不是上帝有意为之,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为什么有那么多喇叭花?这条路我经常走,前些年好像没有这样的景观。
最充足的理由应当有三:一是奥巴马要造访这个小镇,植物们召开紧急会议,选举一种花作为代表欢迎美国总统。九月菊不够热烈,野葵花有点儿拘谨,黄蒿花虽然有小家碧玉的做派,但态度暧昧,和西方人的泼辣大方不相适宜。大家公推喇叭花,组成方队吹起喇叭欢迎。
二是这里要举行一场植物音乐会,喇叭花接到通知,集中排练一首名曲。那首曲子就是《欢快的喇叭吹起来》。
第三个理由,说出来怕伤了现代文明的自尊心。或许是它们看不惯高楼的骄横、水泥路的冷漠,想找回丢失的乡村情调,聚集在这里高歌一曲朝天阙,PK现代文明。
其实,这都是揣测,植物的心事,人要弄懂才怪。你怎么揣测都行,就是不能往歪处想。上万朵善良淳朴的喇叭花聚在一起会干什么?集体上访?聚众闹事?笑话!
或许用力太大了,喇叭花的脸由浅红变深红,由深红变紫红。喇叭花的底部是直直的白,那是憋足气的缘故。花瓣边缘有一圈晕,好像吹足了气的气球底部,泛着白色。好了,不能再用力了,再用力就要吹爆炸了。
墨绿色的叶子怕合奏的声音太重,影响演奏效果,便勾肩搭背,铺排成河,让那音符的激流泻入绿色的河床,流到你的心海。
闹腾了一天,天暗下来时,喇叭花收起了号角。它们在收起喇叭的同时,趁机把露水收集起来,把清风收藏起来,把阳光收拢起来,存放在绿色的子宫里。那里有他们孕育的小宝宝。它们储蓄这些正能量,供小宝宝生长用。第二天,它们不再去上班,专心在家伺候这些小东西。另一批喇叭花,扛起喇叭,攒足了劲,呐喊上阵了。
我拨开密密麻麻的喇叭花看,根本看不出有多少根喇叭花藤。那些藤如海明威笔下的老年古巴渔夫,皮肤粗糙,呈紫铜色。它们想去一切地方,执着得近乎偏执,不知冬之将来,老之将至。藤在沟沿爬上爬下,把原有的秩序搞乱。它们怂恿着那些喇叭花爬到任何想去的地方。它们嘲笑路边的树太循规蹈矩,像士兵站岗一样,觉得树白活了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