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
缩小
默认上蔡籍知名作家张新科扛鼎之作
远东来信
长篇小说连载
“师傅，我今后不惹您生气了，听您的话，您教我唱戏吧！”雷奥在潘进堂面前乞求道。王家甫也学着雷奥的声音，惟妙惟肖地翻译着。
“此话当真？”潘进堂终于开口说话了。
“真的，真的。”听完王家甫的翻译，雷奥立刻回答。
“那咱们拉钩！”潘进堂突然说了一句让雷奥吃惊的话。
雷奥笑了起来，平常严肃的师傅竟然要和他拉钩。
在王家甫、喜鹊和八仙的掌声中，雷奥和潘进堂伸出了各自的小拇指，一大一小两根手指钩到了一起。潘进堂用手指紧紧钩住雷奥的手指向上举，直到雷奥踮起脚尖也没有放松。雷奥随着潘进堂转起圈来。师傅潘进堂边转边笑，雷奥转着嘴里不停地嚷着：“师傅坏，师傅坏！”
雷奥愿意留下来了，4个大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八仙捂着棉裤口袋回家了。王家甫和衣钻进雷奥的被窝里呼呼大睡起来。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雷奥喝着师母喜鹊给他烧好的一碗红糖水，一个人趴在堂屋的小桌上安安静静地写信。雷奥要给上海的妈妈写一封信，让王家甫带回去。在信里，雷奥告诉妈妈，他今天终于吃到了她做的面包，又香又甜，又脆又软。圆的、长的、方的3个面包一顿全吃下去了，把几个大人都给馋坏了。不但这些，雷奥还告诉妈妈，村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师傅严厉、师母慈爱、王拐子满嘴粗话，剃头老纪的眼神有问题，竟然分不清桩子和自己，马兰兰和汉堡玛瑞亚小学的音
雷奥在堂屋写信的时候，潘进堂和喜鹊一声不吭地坐在里屋的床上，翻看王家甫带给雷奥的书，花花绿绿一共十几本。那是嘉道理学校的课本，德语、英语、数学、自然常识等教材。潘进堂和喜鹊一本一本地翻着，书里除了阿拉伯数字外，他们一个字都看不懂。
“这外国字真怪，像八仙说的蚯蚓。”喜鹊说。
“俺猜，人家外国人拿到咱们的戏谱，也一定会说，这中国人真怪，怎么他们写的字不像咱们的‘蚯蚓字’，倒像七叉八拐的蜈蚣啊？”听完潘进堂的话，喜鹊先是翻眼看看丈夫，接着使劲在丈夫的屁股上拧了一下，然后趴在丈夫耳朵旁说：“你这个人鬼得很，连外国人怎么想的都知道。”
潘进堂和喜鹊怕影响雷奥写信，一直闷不作声地坐在床上翻看不懂的外国书打发时间。翻到半晌午的时候，潘进堂翻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问题。他把书合上，转过头对喜鹊说：“咱俩翻这书有个屁用，娃翻才有用。”
喜鹊不明白丈夫的意思，说：“等娃写完信让他翻不就是了。”
“娃学过的部分翻一翻看得懂，那没学过的部分呢？”潘进堂说完这句话，看着一旁的喜鹊，喜鹊回答不上来了。
“这事得和家甫合计合计。不能让娃在咱这儿待几年变成了傻子，等人家将来回去后，除了会吼几嗓不中用的梆子戏外，其他的啥都不会！”潘进堂拍打着额头，像是疏忽了一件既重大又要紧的事。
“你说的也是，外国人又不听咱这豫剧。娃今后回去，得像家甫一样有文化，这样才能找个饭碗喝稀饭。”喜鹊说。
“你这当娘的不中，哪能让娃将来喝稀饭，得吃白面馍加肉臊子。”潘进堂说完这话，没想到喜鹊又在他的屁股上拧了一下。这一回，喜鹊加了一点力，拧得潘进堂捂着屁股叫了起来。
吃过晌午饭，八仙拿着弹弓，领着雷奥和桩子到麦地里去打鸟。雷奥来到村里20多天，潘进堂和喜鹊基本上没有让他出过院门。最近一段时间，村子里的人已经喜欢上了雷奥，开口娃闭口娃的不再把他当外人，潘进堂和喜鹊才敢让他出门。
（119）